“你们先出去。”
小公主说,仍然是矜贵的命令语气,但声音里还带一点哽咽。眼泪夺眶而出。显然她不可能以这副憔悴的面貌示人。
松虞叹了一口气,轻轻推开池晏,给
杨竺萱递了一张纸巾。
“别哭了。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她轻轻道,“十八岁快乐。”
谁要你假装好心了!杨竺萱几乎想要喊出来。
内心的愤懑和郁结都被压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去。
但多年的礼教令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反而莫名地,陈松虞的声音还停在她耳畔。
今天她已经收到了许多的祝福,但是她当然知道每个人的话里都有用意,讨好,谄媚,趋附。
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声音是像陈松虞一样:平稳,自然,温和,像中庭的流水花园,永远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她手指微颤,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张纸巾。
松虞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拉着池晏离开了。身后是渐弱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关门声。一切归于寂静。
杨竺萱慢慢抬手,一丝不苟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是啊,她想,陈松虞说得没有错。
今天是她的生日,是她的成人礼。
但她所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却是一张冷冰冰的报告。而她竟然还为此欣喜若狂。仿佛在这一天,真正值得被庆祝的并非是她自己,是她的诞生,而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的未来,是她作为附属品的未来。
为什么呢?
*
回到中庭,池晏看到松虞拿出了一只摄影机,对准了人群簇拥的舞台,又开始专注地调整角度。
他仍然对“表嫂”二字耿耿于怀,此刻不禁脸色微变,尾音也微微地上扬:“你今天真是为了杨倚川
来的?”
“不然呢?”松虞头也不抬,却笑盈盈地说,“难道是为了专门来看你被公主表白的吗?”
池晏:“……”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声音更低,甚至有一点委屈:“我只是应公爵之约才会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会对我说这些。”
“哦,公爵的要求。”松虞抱着摄影机,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池晏说:“不会有下次了。公爵也不行。”
他不着痕迹地贴到她身后,讨好的姿态,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腰线。她发间的金色流苏耳环垂落下来,发出了细密的声响。
但松虞很快就躲开他,往前站了几步。
“不要打扰我工作。”她说。
池晏不禁失笑:“这是哪门子工作。”
“我说是就是。”
这时杨倚川的乐队已经站到了花团簇锦的小舞台上。
不知多久没有碰过麦克风,但他的表现仍然丝毫不怯场,与乐队其他人的配合也是默契十足。一张嘴仍然是那人鱼般的嗓子。
宾客们纷纷往前站,挤得离舞台更近。倒显得松虞和池晏落后于人群。
这是绝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