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问:“你呢?看了那么久,观察到什么了?规律?”
她叹气,目视远方,无比忧愁又老成地开口了:
“我观察了一下,今天‘快乐’的人比较多。”
“啊?”
“表情,”
她瞪一眼过来,对于他的迟钝表示不满,才疲惫地解释:
“人们的表情,平静的,悲伤的,急切的,烦躁的,痛苦的,高兴的……今天‘正面情绪’的人占大多数。”
“那又怎样呢?”
“我从15岁就开始学习作画和雕塑,从18岁发表成名作算正式入行起,截止到目前为止创作的作品不下300件,除去退回的数量,流入正经艺术市场的也就60左右。”
她列出一串数字,听得人一时有些头昏后,才发问:
“60,几乎全是展现负面情绪的作品。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米斯达。”
“……比起正向的情绪,大家更欣赏负面?”
她表情缓和一点,点头继续说:
“是的,这就是我发现的规律之一。相比起分享快乐,人们普遍更倾向于挖掘他人的痛苦。具体举例,譬如我看到一个人在笑,我只有【有什么可高兴的】【他的快乐与我无关】的想法;但如果看到一个人痛苦,我会好奇并想探究【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遭遇】……这就是人性吧,快乐很难共享,但痛苦……痛苦有种独特的魅力,人生中那些幸运和快乐很难被铭记,然而痛苦的记忆却总能够延绵很久很深。借由痛苦的共鸣往往能够让人获取抚慰——无论是出于幸灾乐祸还是共勉的心理。”
这一大通突如其来的感慨拍打得米斯达脑阔阵阵发麻。
他几乎很快就要想到些什么不美好的记忆,立马压下了那种冲动后,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才迟疑地提出异议:
“这……只是你个人的感受吧,不能就这么武断地定义为规律。我就觉得快乐也是可以共享的嘛。如果乔鲁诺……我的朋友今天心情很好,我也会想知道原因,知道原因后也会为他高兴嘛。”
说到这里米斯达神游了一小下:
所以乔鲁诺会为什么样的事而高兴呢?印象里他好像很久都没笑过了——自从坐了教父的位置起,唉……
被否定看法的女士不太高兴,但似乎也被说服了,她再叹气,神色看上去更加忧愁,自言自语地安抚自己:
“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
“对吧,”
米斯达试图活跃一下僵硬的对话气氛,欢快道:
“所以你不出门是在为了创作酝酿痛苦吗?这怎么行呢,你该多出去走走,兴许能找到更多灵感。”
她眉头皱得死紧,连带鼻梁那一块都有了褶皱,嫌弃之情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