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本瑾欲言又止,幸村精市捏捏他的手指,示意他不要多想。
但怎么能不在意呢?
他想找远野前辈解释清楚,但远野笃京一直躲着不见他,最后还是平等院凤凰看不下去,强压着两人面对面敞开心扉。
老大哥大马金刀地坐在最中间,鬼十次郎、杜克渡边分居两侧,其余人又按照高中生、国中生的分类标准,站在两人身后,皆绷着张脸,目光对准堂下的两人,平等院凤凰一拍惊堂木“聊吧。”
木之本瑾:……
远野笃京:……
木之本瑾虚弱地吐出一个单音,他侧头看了眼脸色铁青,但碍于平等院凤凰在,不敢作的远野笃京,又看向板着脸,实际肩膀微微耸动的幸村精市,后者坦然与他对视,无良地弯下眼睛,满含鼓励和肯定地向他一点头。
不带这么坑人的,部长。
木之本瑾欲哭无泪,像只误入狼窝的可怜待宰小白兔,在群狼环伺中瑟瑟抖。
“走。”远野笃京果断拎起可怜小白兔的兔耳朵,即使左膝有伤,也无可挑剔的脚力在此刻挥了最大作用。
两人一路拐过两三个弯,跑到即便是度最快的加治风多也要找个七八分钟的房间,把门一关,同时松了口气。
远野笃京深呼吸,视线掠过身旁的小鬼,落到对面贴着银白雪花贴纸的窗户。
今天是圣诞节。
澳大利亚的圣诞节很有意思,尽管室外温度高的穿个短袖也会热得冒汗,但仍会在目之所及的地方贴上或摆放象征冬日新年的圣诞装饰。如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间,坠满雪花糖棍袜子的圣诞树立在角落,星星灯一闪一闪,喜庆的英文字母铺满了整面墙,圣诞颂歌的曲调流淌,中央空调徐徐吹出冷风打在身上,带来丝丝凉意,勉强算是应了下景。
部长送的圣诞礼物他还没拆,放在宿舍的床头柜抽屉里,今早送给部长的礼物,不知道部长拆了吗?会不会喜欢……
在长久无人开口的静谧中,木之本瑾胡乱思考着有的没的。
空灵神圣的颂歌抚平心里的烦躁,远野笃京狠狠一抹脸,打心眼里嘲笑自己的懦夫无胆,他转过身,与木之本瑾相隔不过半米,“喂小鬼,今天…抱歉了。”
木之本瑾回过神,“是我没有听前辈指挥。”
“行了别说了。”远野笃京自嘲一笑,若不是年龄地点不允许,他都想抽根烟,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窘迫,“不管怎样,比赛赢了是好事,到此为止吧。”
木之本瑾定下心神,远野笃京从他翡翠湖似的眼眸里看见了他脸上分外明显突兀的不自然,仿佛一面明镜,清清楚楚反映出他心里极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比国中小鬼弱。
遥想当初与君岛育斗分享自己最喜欢的处刑家族是斯特凡诺普洛斯时的兴奋,远野笃京便觉那场和斯特凡诺普洛斯后裔的比赛如附骨之疽般让人耿耿于怀。
被偶像全盘否定的绝望,依靠他人怜悯才能赢得比赛的‘耻辱’……
你当初看着被打成死狗一样却还自作多情想要保护你的我时,心里又在想什么?
“我没有看不起前辈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场比赛该有前辈来定夺。”哪怕已经过去一天,木之本瑾也不清楚双打搭档生气的点,他平静道“而且我有计算过,这场比赛不会输。”
在他看来,如果不看希腊队千奇百怪的处刑法,斯特凡诺普洛斯兄弟的实力其实并不比远野前辈强多少,诚然远野笃京被打得很惨,但木之本瑾认为,这或许和远野笃京没调整好面对同类人的心理有关。
远野笃京心里五味杂陈。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计算过不会输,这句话换个意思不就是有他在,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对比赛影响不大呗。
“小鬼,别太得意了。”远野笃京狠狠揉搓他的头毛出气,半晌,建议道“你不适合双打,找教练说一下吧,算了,我去说吧。”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木之本瑾一愣,他打了一年多的双打,所有和他搭档过的人都告诉他,和他双打非常愉悦,为什么到远野前辈这,却变成了不适合?
“等一下。”他在悠扬曲调中叫住远野笃京“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你做的非常好,不过双打有点浪费你的才能了。”远野笃京半边身体溶于阴影,白亮的灯光照进他的眼底,他轻轻笑了下,像普通前辈嘱咐后辈一样,他看着木之本瑾的眼睛,对强大而不自知的小屁孩道“成为挥刀的人吧,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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