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濕滑,兩位殿下金尊玉體,還是莫要上前為好。」
胤礽輕輕點了點頭,很快一個渾身濕透,已然被凍地嘴唇發青的小男孩兒便被打撈了上來。
小孩兒約莫八歲有餘,一襲深藍色的對襟小襖料子用的是上好的雨花緞,然樣式已然是早幾年前的了,袖口處依稀還有被磨損的痕跡。
這種時候能有資格進宮的,哪個家裡不是蒸蒸日上,便是庶子,也不至於這般的不體面。
一直到看到這張臉,一旁的侍衛統領不由得瞳孔一縮。
「吳………」然而剩下的話還沒張口便被吞到了嘴裡。
不需一旁的桂嬤嬤提醒,胤礽幾乎瞬間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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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二弟,剛才那位不會是……不會是………」至今為止留在宮中的吳姓之人,除了那位還能是誰?一直到回到席上,胤禔仍舊忍不住心下撲通撲通亂跳。
連眼前的最愛的燒鵝都沒了興。見自家主子還有心情玩笑,一旁伺候的嬤嬤早就心急如焚:「哎呦,奴才的小祖宗啊,那位可是叛賊之後,若是要萬歲爺知曉了可如何是好?」
「怕什麼,那他不也是姑祖母的兒子嗎?身上不也流著愛覺羅家的血!」
「都是血脈連著的親人,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人去了不成?」說到血脈相連,胤禔有些彆扭地看了眼一旁的胤礽,很快又輕哼一聲撇過頭去。
這可如何能一樣,早前那位不也是長公主之子,陛下說斬也沒見有半分留情啊!
奶嬤嬤不由感慨自家小主子委實過於天真。倒是一旁的胤礽,聽到這話有些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
自胤礽稍長大些,對於自家小主子的決定,桂嬤嬤少有插手的時候。這會兒也只是悄悄在一旁,將自個兒所知道的消息一一道來:
「長公主系太宗爺的第十四女,先帝親妹,當年為保朝綱穩定,年僅十二歲便隻身嫁入平西王府。雖說同額附關係不佳,這二十多年來倒也6續孕有兩子。其中一位便是早前隨額附一道處決的世子爺。」
說著桂嬤嬤不由嘆了口氣:「說來那位額附當真不是個東西,早在動亂之前便將身下那位寵妾所生的庶長子給悄悄送走了。」
「若非如此,朝中上下也不會一致認為,謀反之事同這位額附脫不了干係。連長公主本人也頗受質疑。」若不是早早知曉謀反的消息,哪裡會送人送的那般及時。
可憐長公主被蒙在鼓裡,連同身下兩個兒子裡外不是個人。什麼都還不知曉便成了兩方勢力的棄子。
當然後面的話桂嬤嬤沒有說出口。這做奴才的,只需講出事實即可,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干涉主子爺的判斷。
「不過………」微頓了片刻,將一盞溫好的桂花牛乳奉上,桂嬤嬤還是開口道:「早前殿下出花那段時日,陛下大發雷霆。各宮被清理的宮人太監不計其數,其中最多的,便是同長公主有關………」
「不過在這之後,長公主本人卻並未受到苛責。倒是吳家留在京城的勢力,被好生清理了一番。」
胤礽點了點頭,雖然年紀尚短的他還未能全然領會其中深意,但心下已然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