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忧微笑,可他拧断了怀中宁忍冬的头。卡嚓一声,所有人都听得到。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无论这会躺在他怀里的尸体是谁,他都会把玩一下,姬无忧恶毒的心无依无靠。
观棋看了看燕玄,燕玄已形如槁木。他颊边有一颗眼泪。
姬无忧没什么表情,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阿娘,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守宫,不是侍女阿琅弄死的。是我,我赖给她的。”
司夫人终于有了回应,她嗫嚅着:“那时你三岁。”
“不重要了。”姬无忧轻轻叙说着,他在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絮絮叨叨,可声音轻柔。他一直都是个平静的人,如他所说,他很平静地活着,很平静地在姬珏那里翻阅长生不老的邪说,很平静地操纵人心让人为他赴汤蹈火寻死觅活,一切在他眼中都无甚波澜,他将一切不平常视为平常。
生命尽头,他也没什么发火的力气。
众人都听着他的话,专心致志,他无波无澜的语气魇住了人们。或许说,是混着他血液的浓烟魇住了人们。
姬无忧所坐的青石周围却在起细小的波澜。
霎时间,所有人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巨蛇从耳边呼啸而过,掀起腥风巨浪。它方才安静地盘旋在姬无忧身下,人们几乎以为那是块不起眼的石头,然而这却是头骇人的巨蟒。
燕山景立刻醒了过来,姬无忧这个天生的神棍,他巧言令色,废话连篇,但是他要拉所有人同归于尽!
姬无忧坐在蛇头,嘴角起了个快乐的笑容:“共享永生吧——”
血溅三尺,姬无忧捂住他的喉咙,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怀里的人,那个被他拧断了脖子的宁忍冬,那个一早没气的宁忍冬。
忍冬刺了那一剑,她艰难地想转头看下面的人,但脖子已经断了,做不到。她的寿命到了尽头,她断断续续地活着,一时活一时死,可这一剑,是她最后的力气。
她扶住自己的脑袋,不让它东倒西歪,这画面实在很荒谬。
巨蛇是她和姬无忧酝酿阴谋时共同养的,所以一个主人死了,另一个主人却在驾驭它,它也懵了。
宁忍冬扶着脑袋,转过身:“小白,记得和老步讨价还价,摘月斋的名字要留下来呀。南理人,帮帮他。”
随后她吹着口哨,控制巨蛇。
“所有人,把刀和剑竖起来,放在地上。”她的用意很明确。
所以姬无虞率先竖起了刀,观棋照做,燕白燕玄照做。从茱萸衡外侧赶来的茶剑道人竖起了武器,乔信苍亦如是。名兵利器都朝向宁忍冬。
燕山景最后看到巨蛇的头颅砸向长歌剑,剑身刚硬,刺穿了巨蛇之眼。
忍冬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巨蛇旁,她几乎是巨蛇的眼泪。
燕山景靠近她,听到小忍的声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偃术大成,那大概还会见到我。”
燕山景知道,这个“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