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的手被压得往下移了一点,人偶顺势把脑袋落到她肩窝,抱住她的腰。
“南柯,其实……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他轻声呢喃。
人偶是否拥有做梦的机能?
神没有告知他,他只好将模糊的印象归类于浮沉不定的字眼。
“梦?”南柯问。
“嗯。有一只雏鸟,被抛弃在沼泽中央的枯树上。”
黑色的沼泽,环绕着望不见边际的荆棘。
黑暗没有尽头,直到某一天,另一只洁白羽翼的鸟儿也落在了这棵树上。
是巧合吗?
是对同类的怜悯吗?
无从知晓。
无论如何,雏鸟也并不拥有足以飞行的翅膀。
因此,雏鸟没有提出任何任性的请求,只是默默艳羡来客美丽的羽翼。
白鸟也未一语,为它梳理凌乱的羽毛后,便展翅离开了。
饥饿、寒冷并不可怕,迫近的死亡也不可怕。
微小光芒后漫长的寂寞却是致命的。
这一天,雏鸟目送着遥不可及的日落,脚下摇摇欲坠的巢穴,如同它就此投入沼泽的决心一般。
这时,又一只红色的鸟来了。
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树下,穿过锐利的荆棘,鲜血淋漓,被污泥染黑羽翼也在所不惜。
“雏鸟认出,那是它曾仰慕过的白鸟,”人偶轻声说,“白鸟在荆棘中开辟出了一条小道,尽管,那本应是雏鸟应该承受的伤痛。最后,它们彼此依靠,去了外面的世界。”
南柯抚摸人偶的背脊:“对不起。”
也许这就是她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吧。
可她不能像白鸟一样陪他一道。
“有另一只雏鸟,已经掉进了沼泽,”南柯斟酌语言,“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为它做什么,但我不能放着它不管。”
“我不介意的,”人偶嗓音生涩,“就算是三个人的旅途,就算那个人有些可怕,但只要有你在……”
这是所谓的雏鸟情结吗?
伤脑筋了。
南柯苦笑,推开人偶的肩膀,力气不大,拒绝的用意却很明显:“我希望你能喜欢这个世界,所以,你的路必须自己走。”
和散兵同行的人,最终一定会受到世界制裁的牵连。
南柯虽然不在乎。
反正善待她的人从来不会有好结果,她心里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这种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