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现在都是风寒病人,祟神病人都转移到了那边,”桂木送她们到疫棚边上,指着十米开外被铁栅栏封起来的山洞,压低声音,“南柯,我记不起阿望的爷爷长什么样了,但疫棚里,应该是没有老人家的。”
视线穿过雨幕,依稀可以看见御舆长正抱着刀在远处的洞口呵斥士兵,国崩提着木桶,出来又进去。
南柯屏了屏呼吸:“我知道了。”
桂木点点头,背着兼雄朝山洞那方走去。
南柯低头,启齿艰难:“阿望……”
“干嘛?”阿望急不可耐地原地跺着脚,闻声望向她。
“……里面病人很多,”南柯咬了下腮帮,提唇,“待会儿会很忙,要乖乖的,别给大家添麻烦哦。”
阿望没好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挺起小胸脯,甩着辫子往帐篷里跑:“我们来帮忙了!”
南柯呼了口气,快步追上她。
南柯来过一次疫棚,加上踏鞴砂的年轻姑娘少,门口的守卫还记得她,和善地递来两张面巾:“姑娘,今天也辛苦您了。”
“你们也辛苦了。”南柯回了个笑,拉住阿望给她戴上。
肉眼可见帐篷里的大家心态平和了许多,看见两个小姑娘进来,甚至还有闲心吹口哨。
但咳嗽声此起彼伏,压抑的病气依旧凝滞不去。
在缺医少药的踏鞴砂,风寒展到重症,依然是致命的疾病。
“宫崎大人命我们询问记录患者们的症状,”同样佩戴面巾的士兵递给南柯炭笔和纸张,挥手在满室病人中间虚虚划了个圈,“您就负责那块吧,结束后将病历交给我就行,如果他们有什么要求,也一并记录在册。”
“好的。”
阿望有些拘谨,亦步亦趋地跟在南柯身边,一边在密密麻麻的人头里东张西望,一边问:“南柯,宫崎大人是谁?”
“是兼雄。”
“这里的人都听兼雄的话?”
“因为兼雄是医生。”
“我也想当医生。”
“那就先学好写字吧。”南柯摸摸她的头。
阿望确实表现得很乖巧,一点也没过问她的爷爷。
南柯抱着病历本,一个个病人问过去,恨不得面前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
这样阿望就永远不会问起她的爷爷。
“没有烧,喉咙有点痛,不严重,”最后一个病人一五一十地阐述了症状,报上名字和年龄后,问,“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啊?”
“这几天雨大,宫崎大人还因为采药受了伤,所以药草有些吃紧,”南柯露出安抚的表情,“等雨停,采到足够的药了,这场风寒也就过去了。”
病人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唉,明明昨晚上都停了,怎么早上又下起来了?”旁边的另一个病人满面愁容。
“老天保佑,将军大人保佑,快快晴起来吧……”
带着期冀,大家双手合十,闭目祈祷起来。
南柯对玄学不感冒,捶捶腿起身,被扯住衣角:“完了吗?我可以去找爷爷了吗?”
南柯侧头,对上阿望亮晶晶的眼睛。
她一时没能出声。
阿望把她的沉默当肯,开心地跨过病人们的腿脚,向帐篷里侧跑去:“爷爷!阿望来看你了!爷爷你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