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南柯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她还没有搬离那个老旧的小区,一家四口挤在出租屋里,过着辛苦而拮据的生活。
“陪读?”
南柯手里拿着还没给南意讲完的卷子,被父亲单独拉到书房,听见这个陌生的词语。
尽管不解,南柯仍然认真思索片刻,问父亲,
“爸爸,陪读要做什么?”
“到时候有车来接你,你只管坐车去他家,跟他女儿一起上家教课就行了。要是他女儿学不会,你就教教她。”
听起来没什么难度。
可是——
“为什么选我呢?”南柯由衷困惑。
父亲没回答。
尽管没有回答,南柯仍旧乖乖地跟父亲离开,去接受了所谓陪读的面试。
对方是今后将要提拔父亲的一位大客户。
此时还在洽谈,急需讨好关系。
南柯穿着校服,拘谨地坐在充满酒气的包厢里,陌生男性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膀,搭在她背后的沙发椅背上。
和陌生人贴在一起,让南柯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在对方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和她的腿的时候。
但南柯望向对面,父亲沉浸于和他人谈天说地,偶尔瞟来一眼,也浑不在意。
南柯也就把求助闷在了心底。
回去之后,南柯在被窝里把这事偷偷和南意提起。
“我也不懂。”南意摇摇头。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隔天,因为南意的无心之言,这件事传进了母亲耳里。
那是南柯印象里,母亲和父亲吵得最可怕的一架。
甚至到了争执两人离婚,谁领哪个孩子的地步。
直到总公司通知父亲调职升迁。
与此同时,客户那边的回复也来了。南柯很不错,对方愿意帮他们打点关系,在新城市立足,并送南柯上当地的重点。
是谁在中间帮毫无根基的父亲运作,不言而喻。
母亲的怒火不得不平息。
“叫叔叔。”
高中开学典礼,南柯站在校门口,被父亲推向车上下来的陌生男人。
“叔叔好。”南柯低头。
男人递给她一大捧花束,欣慰道:“嗯,好孩子。上车吧,去我家。”
“爸爸……”南柯不安地看向父亲。
父亲笑盈盈,又将她往前推了一把:“去吧,好孩子。”
犹如在深渊中失重急坠。
又像溺入无光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