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手下询问,“公子,可要报官?”
因着是微服出巡,是以在外都是称呼他为公子,而永嘉帝的长相做派,确实也像贵公子。
永嘉帝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秦柳瑟落下山崖,但那妇人的亲人,似乎没有马上下来找人的意思。
且她宁愿坠落山崖,也不愿留在上头……上头那儿有树挡着,寻常打斗,不会这么掉下来,且她身上除了头部的撞伤,并无其他斑驳伤口割痕,无打斗痕迹,显然是自己选择跳下来的。
“这怎么会?”永嘉帝的手下不解的问,谁会这么不要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永嘉帝拉了拉地上女子的衣襟,瞧见里头是极上佳的松江棉制成的里衣,越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位,可能就是自己宫里跑出来的婕妤。
永嘉帝替她将衣裳整理整齐,与手下道,“上头有悍匪,应当是不想被玷污,才自己跳下来。”
听了永嘉帝这话,手下一时脸色凝重,无比崇敬肃穆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那公子,可要将她送回去?”
永嘉帝摇摇头,“是个宁死不屈之人。若送回去,被乡里乡亲拿去配冥婚,反倒是不叫她身后干净,好心做坏事……”
手下一时语塞,寻常只要是女子,未出阁,便会有人买了配冥婚,而这女子瞧着这般姿色,确实很容易被人动了歪心思,“那公子,我们……”
手下欲言又止的,他们赶路,也没法做太多事儿,不交给官府,他明白公子微服出巡,不想被官府知道。可不还给人家家人,他们也没法处理啊。
永嘉帝看着闭着眼睛,睡得安详的秦柳瑟,淡淡道,“找些干燥柴木来,将尸体火化了吧。”
手下一时有些愕然,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多管闲事。
但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和归路,想这姑娘如此烈性,比起死后被人玷污,化作一捧灰反而更好,只愿她能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用心,莫做了那孤魂野鬼才好。
梦境中,火焰由小到大,化为浓浓橙色,又化作灰烟。
梦里的自己,就这么站在“灵前”,亲手将那柴火点燃,黑眸里映着烈火,看那人儿,一点点被火舌侵吞。
最后化作一捧灰,被他装在一个白瓷罐里带走了。
……
那梦境是如此真实,真实得永嘉帝都分不清真假,以至于醒来后,要抱着秦柳瑟,才能从容吸气。
第一回做这个梦,只以为是梦魇,但一回两回,一直做着这个梦,几乎都能像记忆一样,刻画在他脑海里了。
被永嘉帝抱在怀中的秦柳瑟,只觉着有些紧,便皱着眉头挪了挪身子,有些抗议,眼睛也没有睁开,一点也不知醒着的永嘉帝,脸上是如何的复杂。
——
永嘉帝受不了这种若有似无的折磨,也放不下她,是以,半个月后启程南下,把秦柳瑟也带上了。
直到被永嘉帝“栓”上了马车出了城,秦柳瑟还气鼓鼓的,嘴角上简直可以挂上两个油壶了!
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谁知又被永嘉帝绑架着来了!
虽没有用绳子,但永嘉帝连哄带骗,出了城才告诉她这马车是南下的马车,秦柳瑟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又被“卖”了。
“皇……公子!”秦柳瑟话到嘴边改了口,知道永嘉帝吃软不吃硬,便柔了嗓子道,“你让我回去吧,刚出城,我还能自己回去的!”
永嘉帝嘴硬得很,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掀开一道帘缝望了眼外头,又合上,摇了摇头,“回不去了,朕带你回娘家不好吗?”
秦柳瑟皱着眉头撅着嘴,并不是很想回家,“孩子没我怎么办啊?”她现在可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谁知永嘉帝这回却是半点容不得商量,软硬不吃的,打着坐如同佛爷一般屹立不动,深深看着她道,“孩子没你,多的是下人伺候,我没了你,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