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令仪发话,她忙不迭应声,主仆两人往更为僻静的南面去了。
……
桃林南,正对着一处潺潺的清溪,溪边有一棵水缸粗的老柳,一看便知有几十年的岁月了。
在柳荫下,席地坐着两个年轻的郎君,一个稍微注重礼数,还算端庄地跪坐着,另一个便不那么端方了,甚至称得上是一句放浪形骸了。
那是一个十八九的少年郎君,身量颀长英挺,宽肩窄腰十分伟岸勇武,生得倒是俊俏,眉眼深邃秾丽,浓眉大眼,但不知是不是心绪不佳的缘故,他此刻神情冷峻,带着几分不耐烦,嫌弃地看着手里的酒水,觉得浑身都没劲。
在旁人看来,这小郎君俊虽俊,但瞧着却不是很好亲近,甚至有些傲慢,流转的目光仿佛对世上的一切都轻视的倨傲之气。
就算是他按着阿母的意思换上了一身女郎一惯会喜欢的儒雅、俊秀的广袖衣裳,也压不住浑身的冷冽和肃杀之气。
这是久居沙场才会携带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他正用着类似于大儒最为批判的箕踞而坐法,臀部直接触地,一腿前伸着,一腿屈起,两腿微微岔开,脊背倚在树干上,拿着一壶酒,姿态悠闲地饮着。
此刻,他被日头照射在溪水上粼粼的碎光刺到了,眼眸微微眯起,眺望着眼前的明媚春景。
“才到洛阳多久,你就被洛阳的风吹软了骨头,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酒是个烈的,如今饮了这么半天,也没半分意思,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便是此刻燕钰对李茂带来的酒的评价。
面对燕钰的埋怨,李茂并不在意,只是玩味地看着他,神秘兮兮道:“待会你便知道了,这酒后劲大着呢,我敢说,就五郎你的酒量,也得栽个跟头。”
燕钰才不信李茂的屁话,只觉得他在夸大其词,入口一丝辛辣也无,后劲又能大到哪里?
像是示威一般,燕钰当着李茂的面又狠狠灌了几大口酒,转眼间又是一壶下肚了。
“那我可得等着李二兄口中的后劲了。”
燕钰嗤笑着,神色漫不经心,一看就是没信,这让李茂拉满了期待值。
这可是他无意间寻到的酒,酒家姓杜,藏在一个深巷子里,自己也是误打误撞碰见的,听邻里说这酒厉害,便买了回来自己先试了。
起初和五郎的反应一样,觉得自己被骗了,哪是说得那般厉害。
然一壶酒尽,他刚一站起来,便静止摔了个脸朝地,脑子晕乎乎地,怕都没能爬起来,还是身怀六甲的妻子听到了动静,一边笑一边遣奴仆将他扶起来。
那一夜,据妻子说,他睡得如死猪一般,一夜都没带动一下的。
他只饮了一壶便如此了,五郎眼看着三壶便下肚了,虽说他五郎酒量好他许多,但李茂对这酒有信心。
然还没等到他亲眼看到燕钰变成醉鬼,李茂突然觉得腹痛,且那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再耽搁不得,忙跟燕钰留了句话便寻茅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