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我要出门,你一个人在这边照顾好自己,不要把成绩放下。”他说话的时候我就想,终于要出远门了,总算是能清静清静了。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马上回答,他没理会,过了一会才问我:“最近成绩好么?”
“好!”我回答了他,之后他就再也不说话了,而我跟在他身后就一直这么的跟着。
不经意的我会抬头看看他,而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从容的走在我面前,没什么特别的姿态,也没什么特别的悸动。
那天的树下很清凉,即便那是个闷热的夏天,我也还是觉得哪天不热,微风轻轻的吹着,他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味道,是一种木头的香味。
他不喜欢古龙水的味道,他用的只是纯粹的香皂,但是他手腕上总带着檀木的佛珠,香味是就来自那里。
他也是个信奉佛祖的人,虽然不是每天都虔诚的诵经念佛,但他是一心向佛的人。
他喜欢独自一个人去庙里拜佛,偶尔的会在庙里住一天,我见过他整个人坐在佛前的大殿之上,与香雾为伴,与佛为伴的时候。
他能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能一直不睁眼的敲着木鱼,拨动念珠。
我试过要打扰他,但他始终不为所动。
他身上的那种味道,一半来自手腕上的佛珠,一半来自长年累月下的焚香参禅。
想到三百年前那个叫纳兰容若的男人,更觉得他才是佛前的那朵莲。
就这么,我吹着风,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过了一个下午。
他离开的时候我才无意中现,他多看了我两眼,而平时他是从来不多看我两眼才离开的。
那次他的离开我有一个月都没有再见到他,他不来看我甚至没有打电话过来问我一下,那时我才觉的自己也是会想他的。
那段时间我时常的会想起他,上课的时候会想,下课的时候会想,读书的时候候会想,吃饭的时候会想,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想。
他回来的时候我瘦了,见面的时候他在教室外等着我,老师说我爸爸来了,我看着书忽地愣了一下,放下书起身就跑去了外面,见了面不等他看着我说什么,过去将他抱住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拥抱在一起,但他却像是在拥抱尘埃,竟没有马上的搂住我。
他抬起手却没有搂着我,反倒是推了我一下,只不过他的动作太轻了,终究是没能推开年少轻狂的我。
“你怎么才回来?”松开了手我抬头朝着他问,他却看着我眉头深锁,似乎在寻思着什么与我问题无关的事情,让我颇感奇怪。
“怎么了?”我朝着他问,他摇了摇头,很自然的说:“又长高了?”
“嗯。”我答应着离开了他,他才朝着教室门口看了一眼老师,很礼貌的说道:“我和她说几句话。”
“没关系,这堂课其实只是复习,你们可以多说一会。”老师总是对他这么好,每次只要他说老师都会给他很多的通融,长得好就是容易迷惑女人,即便他不是魅骨天成的妖精,他也还是不经意间偷走了很多人的心,比如我们班主任,比如我那些同学们。
他本来就是个有权有势的人,说话做事有板有样,他走到了那里都是众星捧月被拥簇着,就连这个男人不许到处走动的女校,他还不是来去自如,谁又说过什么?
离开了教学大楼,他走在我在前面,把一本书给了我,看了一眼是张爱玲的诗集。
“以前的都还没看完呢,你不能等我喘口气再看?”我有些不大高兴,把书随手放在了身后,埋怨的看着他那张不错的脸,他却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朝着我说:“看完了就不用在这边读书了,我联系学校给你,去外面读。”
给他一说我一把拉了他的手臂,转身的时候他看着我,不言不语的样子着实有些要人纳闷,他到底是看的什么,怎么觉得他的眼神与以前不一样了呢。
那时候我并没有现,他对我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一心关心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有几个人还读女校,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他好意思把我弄到这里来,我可不好意思就这么一直待着下去。
“你不骗我,真的?”我朝着他问,他点了点头,那双眼睛就像是乌黑的礁石,看着人深邃明亮,可你要是仔细的看看,又觉得更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水,看不透他在想着什么。
“明天来接我,我明天就能看完。”我说着开始低头翻开书看,他在一旁只是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