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航额角钝痛,他站得笔直,向来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洇落淡色血迹。他面色不改,言简意赅:“我明白。”
“你最好是。”大哥嘲弄。
鬱理直觉周远择对她隐有不满。
但,谁管他呢?她连周敬航都懒得讨好,怎麽可能讨好他哥哥?
转念一想,对方刚出手救瞭他们,她现在没必要过河拆桥。
想通这点,懒著腰肢跌到周敬航怀裡,她本人在沉重晦涩的僵滞气氛中美得唯我独尊,她做作地笑道:“谢谢哥哥。”
周远择的表情仿佛吞瞭十斤过期盐,他大概十万分不情愿接受这声哥哥。
奈何天生好涵养把眉眼间的刻薄和嫌弃严丝合缝地摁回喉底,劲瘦修长的手指向下一挥,温和而强硬地示意他们上车。
车上没有准备医药箱,鬱理抽过湿巾简单地擦拭血迹,她把用过的纸巾团在掌心,一转目光,周敬航那张冰雪般俊秀冷酷的面容,因为那道鲜红血迹,竟然多瞭一丝鲜活。
这一面她也没见过,但,还是别再有机会见瞭。她又不是周敬航表情集邮大使。
她定定看瞭许久,忽地笑出声。
笑音短促转瞬即逝,她撕开一张湿巾,问:“我们这样,算不算同生共死瞭?”
喜欢卖弄自己浅薄学识的混血儿又开始生搬硬凑,周敬航没有力气和她说话,他靠近,她疑惑地炸瞭眨眼睛。
曾经耀大科院的镇校之宝变得乱七八糟,不再是当年稳坐钓鱼台的冰山雪莲——不对,他根本就没有稳坐钓鱼台。
看起来猫猫的,其实狗到不行。
鬱理微微一笑,细白长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碎发,边缘乌青的伤口显露在目,她仰著和他一样头发散乱的脸,眼眸晶莹,颊边到肩颈锁骨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淤痕。
“你哥哥,没问题吧?”
周敬航按住她手腕,她不敢落手,擦拭的手劲比雾气还轻。他说:“别问一个男人有没有问题,这很不尊重人。”
鬱理心想你就可劲儿装吧,你们周傢两兄弟是不是不能好好说话?但看在对方受伤的份上,她很大度不想计较。
他不知想到什麽,无端笑起来。
鬱理当初扇他巴掌,扇得那麽狠绝果断,如今像是怕碰碎瞭他。
但她想不到这一层,隻觉得,这狗男人,平日是英俊到狼心狗肺的冷漠,哪怕是笑起来也多是带著居高临下的讥嘲。
现在看著倒很可怜。
他颔首,目光顺著车灯往外看,周远择背影孤挺,他气质比周敬航更加内敛含蓄,大概和常年慈善有关,鬱理漫无边际地想,他手上,会不会也戴一两串佛珠?就像传说中的京圈佛子?
周远择不知道他的好弟妹正在心内揶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