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声很轻,半截下弦月升上夜空,他眸光遥遥地落在没有支点的某处,也不说话。
但环境并不安静。无序杂乱的声响如潮水汹汹而来,又汹汹而退。
我很想你。这句话直白如告白,但——
她难道不应该说,周敬航,我真的喜欢你?
那种堵塞心口鬱鬱难纾的情绪再次占领高地。周敬航想起自己其实见过鬱理素面朝天的模样,如蒲苇一般苍白柔软,或许是因为气血不足,唇色略略泛白。
那天,她应该也很累,她说过瞭。
最后蜷缩在沙发上睡著,睡得不是很好,那沙发他自己躺过,太软,骨头都陷进去。
下午他回傢,屋内一切照旧,唯有黑色烤漆琴盖又被翻瞭上来。
她弹钢琴吗?那她弹什麽?周敬航静静伫立许久,折身到偏房,这是不开放的小隔间,他做成瞭监控室。
时间线拉到她起身,先是去书房待瞭会儿,接著进浴室。浴室没有装摄像头,等瞭片刻,她出来时,把头发全部梳在脑后,整个人看著清爽干练。
后来他看见鬱理用口红重重留在玻璃镜的英文,过很久,他也没想到擦除。
阳光透过大面积落地窗照下来,混血儿浓稠五官更显得深邃热烈。
她调整瞭下琴凳高度,折颈垂眸,信手弹瞭一曲巴赫。
周敬航觉得她最多算中上水平。有点灵气,但不多,技巧不足,更是偷懒滑瞭好几个音。
隻有半首巴赫,鬱理双手交握,双臂舒展如天鹅羽翼,她最后站在落地窗前看瞭会儿,转身离开。
那天阳光真好。
明明是冬日,却让人觉得春天,近在眼前。
她和春天很像。
鬱理身上,有一种很致命的吸引力,她让人不由自主地期待。
就好像一个常年身处凛冬的人,渴望见到蝴蝶和绿洲。
但是她逼吻过来的唇,冻得他齿关微微战栗。
周敬航被她手指抵著脸侧,拇指摁在唇角边沿,食指扣著他咬肌紧绷的侧颊,剩下几根手指向内屈著,不偏不倚,顶著喉结。
她双膝跪在他腿间,向前探起上半身,柔软饱满的一团纯雪不可逆地压过来。
后腰顶撞沙发扶手,磕到一个硬物,他花瞭小半分钟时间,在她愈发主动进攻中,艰难辨认那是被自己冷落的手机。
他想要阻止她拥过来的姿势,可当她那双舒长柔软的双手完全环绕自己,好像电影中濒临分别的恋人将一个她压向另一个他,那种震撼,如一场隻在他内心发生的小型地震,无法造成实际性伤害,却有馀震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