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温想到要把宿舍占作己用,但那就没地方存放大教堂的珍宝了,而且他还想存在近处。幸好,小教堂还有一间小小的侧室可以关闭,戈德温就把那里设作他个人的私室。王桥其余的修士便在中殿压过的土地面上铺上草,充分利用了空间。
食品和酒水存到厨房和地窖,菲利蒙把饰物都拿到戈德温的卧室里来了。菲利蒙跟圣约翰的修士们聊过天。“扫罗有他一套管理方法,”他报告说,“他要求修士们对上帝和圣·本笃的规章严格遵守,他们说,他并不让自己高高在上。他睡在宿舍,和别人吃一样的饭菜,总之是没有特权。不消说,大家都为此而爱戴他。不过,有一个修士时常受到惩罚——便是乔奎尔兄弟。”
“我记得他。”乔奎尔在王桥当见习修士时总是惹麻烦——迟到、邋遢、懒散和贪婪。他没有自制力,他进入修道院生活大概是由于他不能自控而只好由别人加强对他限制的一种手段。“我怀疑他对我们能够有所帮助。”
“给他半点机会,他就会出格,”菲利蒙说,“不过他没有权威。谁也不会跟他走的。”
“他们对扫罗就没有怨言吗?他有没有晚睡,逃避不愉快的杂活,或者自己喝葡萄美酒的行为?”
“显然一点没有。”
“嗯。”扫罗跟以往一样刚正不阿
。戈德温感到失望,却并不奇怪。
在晚祷时,戈德温注意到圣约翰的修士都是多么庄严肃穆,一丝不苟。多年来,他总是把问题修士送到这里来:反叛的、多病的、质疑教会教诲而对异端感兴趣的。扫罗从不抱怨,从来没退回过什么人。他似乎有本领把这种人变成模范修士。
晚祷之后,戈德温打发大多数的王桥修士去食堂吃饭,只把菲利蒙和两个年轻力壮的修士留了下来。他们把教堂攫为己有之后,他吩咐菲利蒙看好从回廊来的入口,然后命令两个年轻修士移开雕花木制圣坛,在原地挖下坑。
坑挖到足够的深度之后,戈德温从他的房间拿来大教堂的饰物,准备埋到圣坛之下。但没等他干完,扫罗就来到门口。
戈德温听到菲利蒙说:“副院长大人愿意单独待一会儿。”
随后传来扫罗的声音:“那他该亲口告诉我。”
“他要我这么说。”
扫罗的声调提高了:“我不该被关在自己教堂门外——至少不能受你之阻!”
“你是不是要对我,王桥的副院长助理动武呢?”
“你若是继续挡我的路,我就抓起你,把你扔进泉水里。”
戈德温出面了。他本想不让扫罗知道这件事的,但看来是不成了。“让他进来吧,菲利蒙。”他叫着。
菲利蒙让开路,扫罗阔步迈进。他看到了那些口袋,二话不说就打开一个袋口,向里面看着。“我的天!
”他惊呼一声,抽出一件镀银的祭坛用瓶。“这都是些什么?”
戈德温本来禁不住要告诉他别多问上司的事。扫罗可能会接受这样的斥责,因为他笃信谦恭,至少也守本分。但戈德温不想让怀疑在扫罗的头脑中滋长,因此便说:“我随身带上了大教堂的珍宝。”
扫罗做出不屑的样子。“我认为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对一座宏伟的大教堂是适合的,但在林中简陋的小教堂来说就不得其所了。”
“你用不着看的,我打算藏起来。你知道藏宝之地并无妨碍,尽管我不想让你因知情而增加负担。”
扫罗仍然面带疑虑。“为什么要带出来呢?”
“为安全起见。”
扫罗不是轻易就说服得了的。“我很奇怪,主教竟然愿意把这些东西搬走。”
当然没有询及主教,但戈德温没有说。“在这种时刻,王桥的情况糟透了,我们不敢保证这些饰物即使在修道院中也是安全的。”
“不过总比这儿安全,是不是?我们这里周围净是强盗,知道吗?感谢上帝,你来时没在路上遇到他们。”
“上帝关照着我们。”
“但愿还有他的珍宝。”
扫罗的态度简直称得上犯上了,但戈德温并没有指责他,唯恐过激的反应会意味着罪孽。然而,他注意到扫罗的恭顺是有限度的。或许扫罗始终不知道,十二年前他受了蒙骗。
这时戈德温说道:“请要求全体修士在晚饭后
还待在食堂里,我这儿的事一完,我就要对他们讲话。”
扫罗接受了这句打发话,出了门。戈德温赶紧埋好大教堂饰物、修道院文档、圣者的遗骸,以及几乎全部的钱财。那两个修士把土回填到洞里,把松土踩实,再把圣坛恢复原位。还剩下一些浮土,他们运到外面,扔掉了。
随后他们就来到食堂。由于增添了王桥的人,小房间此时拥挤不堪。一名修士站在读经台上,读着《马可福音》中的一段,戈德温走进来时,他就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