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思伯特把那一罐奶递给约尼。约尼从汤姆手中接过婴儿,很熟练地用一条胳膊抱着。汤姆原没想把婴儿递过去,但在修士们看来,他无权那样,所以只好放开了。跟
着,约尼就抱着婴儿出去了,汤姆不得不压下自己的冲动,没有跟出去说:等一等,停一下,那是我儿子,把他还给我。艾伦站在他身边,捅了他胳膊一下,表示同情。
汤姆意识到他又有了新理由可以有所期望了。如果能在这里找到工作,他可以随时看到婴儿乔纳森的脸,简直如同他从来没有抛弃过他一样。看来好得令人难以置信,他不敢再抱幻想了。
卡思伯特正在敏锐地看着玛莎和小杰克,两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约尼拿走的那碗油花花的奶。“孩子们来点奶好吗?”他问。
“好的,谢谢,神父,他们喜欢。”汤姆说。连他自己都愿意要一些。
卡思伯特舀了两木碗奶,递给了玛莎和小杰克。两人都很快就喝光了,嘴上留下一圈白印。“再来点好吗?”卡思伯特主动说。
“好的,谢谢。”他俩异口同声地说。汤姆看着艾伦,知道她和他有同感:看着小家伙们终于有了东西吃,深为感激。
卡思伯特在盛第二次奶的时候,随口说:“你们从哪儿来?”
“夏陵附近的伯爵城堡,”汤姆说,“我们是昨天一早离开那儿的。”
“从那时起你们吃过东西吗?”
“没有。”汤姆坦率地说。他知道卡思伯特这么问是出于好心,但他不愿意承认他不能靠自己养活他的孩子。
“那就吃点苹果,好等着吃晚饭吧。”卡思伯特说着,指着门边
的一个桶。
阿尔弗雷德、艾伦和汤姆走到桶跟前,而玛莎和小杰克则喝起他们的第二碗奶。阿尔弗雷德想拿一抱苹果。汤姆从他手中把苹果拨回桶里,压低声音说:“只拿两三个。”他拿了三个。
汤姆感激不尽地吃着苹果,他的肚子好受些了,但他不禁想着晚饭还要多久才开。为了省蜡烛,他高兴地想起来了,修士们一般在天黑以前就吃晚饭。
卡思伯特使劲看着艾伦。“我认识你吗?”他终于问出了口。
她看上去不大自在:“我想不认识吧。”
“你样子有点面熟。”他没把握地说。
“我小时候在这一带住过。”她说。
“这就对了,”他说,“所以嘛,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你看起来显老些。”
“你的记忆力可真不错。”
他冲她皱起眉头。“算不上,”他说,“我敢说还有点别的什么……别管它了。你们干吗离开伯爵城堡呢?”
“那儿昨天一大早遭到攻击,并且被占领了,”汤姆回答说,“巴塞洛缪伯爵被控犯了叛逆罪。”
卡思伯特感到震惊。“圣徒保佑我们!”他惊呼道,突然间他像是个让公牛吓坏的老姑娘,“叛逆!”
门外传来脚步声。汤姆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修士走了过来。卡思伯特说:“这是我们的新任副院长。”
汤姆认出了这位副院长。他是菲利普,就是他们到主教宫殿去的路上遇见的那位修士,还给过他们美
味的乳酪呢。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王桥的新任副院长就是林中小修道院的老院长,他来这里时,把乔纳森带了过来。汤姆的心乐观地加速了跳动。菲利普是个好心人,他那次像是喜欢和信任汤姆,他一定会给他工作的。
菲利普也认出了他。“你好,建筑匠,”他说,“看来,你在主教宫殿那儿没找到工作?”
“没有,神父。副主教不愿雇我,而主教又不在。”
“他确实不在——他已经升天了,不过我们当时并不知道。”
“主教死了?”
“是的。”
“这是老消息了,”卡思伯特迫不及待地插嘴说,“汤姆和他全家刚从伯爵城堡来。巴塞洛缪伯爵被俘了,他的城堡陷落了!”
菲利普呆住了。“已经!”他嗫嚅着说。
“已经?”卡思伯特重复他的话,“你为什么说‘已经’呢?”他似乎喜欢菲利普,但又有点提防他,就如父亲对征战回来,腰中佩剑、眼中露杀气的儿子,“你原先就知道这事要发生吗?”
菲利普有点慌张。“不,不那么清楚,”他迟疑地说,“我听到一个传言,说是巴塞洛缪伯爵反对斯蒂芬国王。”他恢复了镇定,“我们对此只能谢天谢地,”他宣布说,“斯蒂芬已经答应保护教会,而莫德可能会像她的先父一样反对我们。是的,确实。这是好消息。”他那副高兴的样子像是他亲自做到了这一点。
汤姆不想谈
巴塞洛缪伯爵。“对我可不是好消息,”他说,“伯爵雇用了我,就在前一天,去加固城堡的防御工事。我甚至连一天工钱都没拿到。”
“真糟糕,”菲利普说,“是谁进攻的城堡?”
“珀西·汉姆雷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