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田忙完了,水田地也翻得差不多了,老黄牛不紧不慢地往前拽着,翻起的湿土散着格外的清香,放水泡田后,蛙声一片。
这天插秧开始了,大家都站在埂子上,脱下鞋,一个挨一个迈进水里,“哎呀!太凉了。”又一个说“太拔脚了,凉死啦!”
爱逗乐子的孙叔说:“哎呀太热乎了!都烫脚啊!”尽管个个龇牙咧嘴,听他一说也笑了,拿起一把苗弯腰插起来。午后的水暖和一些,上午插秧真是遭大罪,可人们都习惯了,再冷再苦也受得了。
六月初,开始栽黄烟,全体社员在龙以巴沟的一个漫山坡上,挑水栽烟苗,整整忙了一天才拿下这个活。
这天晚上,放工回到家,杨威已做好了饭菜,点上小油灯,准备吃饭,大家正在洗手,突然屋子亮了,“哎呀!来电啦!来电啦!”大家都看着灯泡,果然亮了,饭桌上的小油灯站在那还亮着呢,它像一个孩子乖乖地看着大家,几个人恋恋不舍地,慢慢地吹灭了它。
三家人都欢呼起来,大家跑到外面,仔细看别人家的窗户,家家的窗口是亮亮的,对面西山根下的房屋,还有街里密密麻麻的人家,数不清的亮光,第一次在奇宁的大地上闪烁,孩子们跑到纪桂兰家,她家居然还点着小油灯吃饭呢,找到绳一拽,电灯亮了,全家人张大嘴笑。
“奶,来电了!”纪桂兰打开奶奶的屋门,找到绳一拽,亮光刹那间充满全屋,“这就是电灯啊,也太晃眼睛啦!”奶奶说。
饭后收拾完,杨松朋早早就睡了,孩子们叽叽喳喳乐个没完,哑巴过来不停地比划灯泡,他是觉得奇怪。孩子们根本没了睡意,杨迈把看了一半的小说《多浪河边》打开看了起来,“这多亮啊,太好了,我一定得看一夜。”
杨策在看《红岩》,杨威翻起了哥哥前几天借来的一套小人书《林海雪原》,几家人渐入梦乡。
而杨家的灯,始终亮着······
春种夏忙,六月是铲地最忙的时候,放眼望去,黄土地上一片绿色,一扎高的小苗,笔直地伸向远方。早上,大柳树下的钟声一响,社员们都扛着锄头来到这,队长邱俊说:今天去沟头扇子面铲高粱。说完扛着锄头走在最前,大家顺着山坡上去,往许家坡走去。
杨迈对这块地太熟悉了,是许家坡房后最大的一片地,每年三四月,他们都掘着腚在这里挖小根菜。大家骑上拢,便铲了起来。
“你们下学门的几个小孩,要注意了,一扎多远一棵,双棵的要打掉一个,要先铲草后留苗,明白没?”
“明白明白!”
“这地真好铲,沙溜溜的,一点不粘。”杨迈对姚慧说。
“我也爱铲这块地,哎扬迈,你看我这件上衣怎么样?好看不?新做的。”“好看,这粉色的挺好,配上白格,挺亮堂。”
这时队长过来检查,“行,杨迈还真铲挺好,苗距留的还行,行,就这么铲吧!”
“队长夸你啦!”姚慧说。
“这农村人哪有不会的,”杨迈说“我觉得你的头剪的挺好,谁给剪的?”
“我去理店阿秀给剪的。”她笑了。
“啊。”
两人边唠边铲,有的已经到头了。谁先到头谁先歇着,杨迈和姚慧终于也到头了。这时,杨迈现,姚慧的眼神向左边瞅了两眼,含情脉脉的,她总是高兴的样子,杨迈向左看了一眼,小个子的吴尚春今天穿个白衬衫,双手立住锄把正和杨建国说话呢,一笑时满口白牙,眼神中瞥了一眼姚慧。杨迈没多想什么,但姚慧的眼神怪怪的。
重新又排垅了继续铲,这回把把蛋和吴大麻子挨着杨迈,太阳越升越高,热起来了,人人是汗流浃背,铲一段就停下擦擦汗歇一会儿。吴大麻子自言自语:有钱难买五月旱,五月旱是吃饱饭。
“天旱还能吃饱,一旱不就完了。”
“这你就不懂了把把蛋,这五月一旱,小苗根扎的就深,日后长势就好,那自然就多打粮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把把蛋笑了。杨迈前边有一垵六七棵,铲了三四下也没弄好,只好弯腰拔掉留下一棵,“杨迈干活真挺认真。”吴大麻子说。
第二天晨起,天空阴沉,双头山又戴帽了。雨没下,队里继续铲高粱,两垅没铲完,大雨点落下,大家急忙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