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的眉眼,冷漠,平静,似还有狠戾,单是一眼便教人忍不住害怕,甚至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此人有些眼熟。
师知苧现在大脑俱是空白,想不出在何处见过,只能望着他不受控地流泪。
眼角的泪顺着往下滑落至黑色皮手套上,如霜花融化的晶莹水珠顷刻晕开。
顾蕴光视线落在她的眼上。
明亮的眸与这羸弱又破败的身躯格外不符。
原是张熟悉的脸。
没曾想到时隔多年,她竟又落在他手上了。
他漫不经心地掠过她看自己陌生的眼,似脾性甚好,腔调徐徐地问:“听说秦照将东西给了你?”
提及那物,师知苧渐渐回神,对着他的脸无力地呸了一声。
她仰着下颌,耷拉下眼皮,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冷笑。
女人被折磨得面容憔悴,仍旧有股子坚韧,瞧着便忍不住压弯她的脊梁,让她臣服。
顾蕴光盯着她的脸,蓦然发出笑,嘴角的弧度阔开,眼中细碎着烛光,松开钳住她的手。
他收起笑,往后退一步,漫不经心地抬手。
赵凿忙提着鞭子上前来。
顾蕴光垂眸掠过他手中的鞭子,倒刺锋利,寒气森然。
一个人而已,死了便死了,不就是丢个东西。
不要也罢。
赵凿还未听见命令,反而先从后面传来略急的通报声。
“主子,宁王的人似乎寻来了。”
顾蕴光眉心微颦,转过头看着进来的人,俊朗的面容被摇曳的烛光割裂出明暗。
此番他是秘密提前入京,那些人还当他尚不知死活地在外面,所以定不是寻他的。
如此想着,顾蕴光的目光又转向一旁不知死活的女人,嘴角微翘,似愉悦地弯着眸。
没有想到秦照会亲自前来,倒是意外之喜。
当年秦照为了这个女人,险些休弃宁王妃,如今也将他的东西让这女人保管,如此想来死了多可惜。
将一入京,秦照就‘送’来如此关怀,他焉能有不还之礼。
顾蕴光转身拾步朝外行去。
“带上。”
“是!”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师知苧高悬的心松懈下来。
当察觉手上的镣铐被松下来,她的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失去了意识。
走廊风雪铺满地,血滴落在上面很快就被新雪铺盖,最后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宁王一行人寻至此处时,早已经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唯有行刑架上被刻意留下新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