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人是他救的,小nv孩也平安无事,他大可拿着这笔功劳替青霄扭转一定名声,但他却选择隐瞒身份。
除非,他并不想替青霄找补……
想到这里,怜卿尘被自己的结论惊住,光是鹤七寻青霄大师兄的身份便站不住脚,青霄不同于破云的能者居上,而是血缘,青霄现在的掌门,也就是鹤七寻的父亲。
于情于理,鹤七寻都不会希望青霄坏了名声,毕竟青霄若昌盛,他会是最大受益者,更别说他父亲这一层。
还有青霄弟子的异变,绝非禁药如此简单,鹤七寻作为青霄高层怎么会不知,他鹤七寻甚至都有可能是异变的始作俑者之一。
结论被否定,怜卿尘也不再继续想,事实如何,是敌是友,之后自会知晓,于是将心思转到驭马上,与墨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墨姑娘能否给我讲讲你上山前的事?”
“嗯?”那人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专心驾马。
想到这样突然询问过去,似乎有些冒犯,找补道:“抱歉,不想说也没事。”
“可以。”
没想到墨霁爽快答应,她既期待,又失落,静待下文。
“我生于青城镇,家中世代务农,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幼时,父亲被朝廷征兵要了去,还没到战场,病si了。晚几年长兄也被迫入了军营,到了战场,也si了。”
“家中只剩我和祖母,四年前大灾,祖母想把g粮留给我,我不肯,她就将自己关在房内,生生饿si。敌不过流寇横行,家中被洗劫一空,我一无所有,上了山,成为破云弟子。”
这些事,不是她的亲身经历,而是她上山考核时另一位姑娘的故事,与她说的不同的是,故事的结尾,那姑娘不似她有曾经将军子弟的功底,考核第二关便si了。
她的语气很淡,不似平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细细辨别,能听出话音里潜藏的哀默,似悠悠古琴,并不铿锵,蕴意万分。
这是她与墨霁认识以来,对方说话最多的一次,怜卿尘本想试探这人是否失忆,在听到墨霁的话后,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打撒,呆呆地望着她出神,迟了许久,才怔怔开口,“抱歉,我不知……”
墨霁还是没有看她,目光朝着小路深处探,还是淡淡两字,但能听出为了安抚她刻意放柔的声调。
“无事。”
怜卿尘依旧陷在墨霁方才的回答里,连手中的绳都松了几分,她的过去,竟是如此……即使她曾经有过预想,现在知道,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还是笼罩了她。
是怜悯,同情,还是心疼……
又或是自责……
从前,她身居高位,在书里读,哪里战乱,何处灾荒,谁人生,谁人si,她读懂了书,以为自己就读懂了世间。
但如今身处世间,芸芸众生,又何止寥寥几字能够概括,他们不是文字,更不是数字,是一颗颗存在的,跳动的心脏。
想到这,她的心绪更复杂,但无论什么情绪,她知道,现在对墨霁,是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来的,于是,她也不再找人搭话,攥紧绳,专心驾马。
这条小路正是前几日,她走过的那条。
两旁是绵密的树林,巨大的树荫将太yan隔绝在外,即使青城镇地处西南,冬季虽不似盛京大雪,正月的太yan也并不暖和,在林里更形同虚设。
树下稀疏的杂草,偶尔长着几朵鹅hse小花。
越往下,身子便被冷意侵袭地更深一份,好似将整个冬季的冰冷透过衣物嵌入骨里。
整条路灰暗y森,让人生出不好的预感。
路越来越窄,两人不得不一前一后走,怜卿尘小心探查着林里可能的动静。
只听一声巨大的马叫声打破沉寂。
是墨霁。
见前方的人停下,怜卿尘跟着停下,警惕地看着周围,细声疑惑问:“有情况?”
墨霁翻身下马,朝地上指了指,答她。
“这里最近似乎有人来过。”
目光顺着墨霁的方向看去,只本狭窄的小路岔生出一条更窄的路,连马也无法经过了。
已经不能算是路,只是草和泥被踩踏,形成的痕迹,看上去,应该就是近几日形成的。
沿着痕迹看去,尽头是一处略微鼓起的小山包,山包上点缀着几朵鹅h。
将马匹拴在树g后,墨霁率先前进,直到抵达那处小山包后,不知见到什么,怔怔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