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摆席一般都是架那种露天大锅,这儿当然也不例外,还架了三个。
程舟并没有上厕所,而是在影壁边蹲下来,拿着一头烧黑的柴火棍戳地上的土堆玩儿,一阵风吹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
还以为只是被烟迷到,但越揉眼睛越难受,她不得不丢下手里的棍子,扶着影壁站起来,胳膊突然被人被碰了一下。
“谁!”程舟吓一跳。
“你怎么了?”程明疑惑的声音传来。
“迷了眼睛了。”程舟小声说,“你有水吗?”她强忍着尴尬求助。
“有雪碧。”程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院子里有水龙头,我带你过去。”
程明一只手有力地托着她胳膊,明明隔着两层厚保暖,一层棉服,没有直接触碰,她就是觉得别扭。
用水清洗完,程舟终于能睁开眼了,只是手被凉水冻得通红,鼻尖也红红的,跟被欺负哭了一样。
程舟回来的时候,宴席已经接近了尾声,桌子上锅干盆净,有婶子拿塑料袋装没人要的剩饭和骨头,小一点的孩子人手抱一瓶那种两升的可乐或者雪碧,看样子是要撤了。
程妈妈拉着程明走在最后,她满脸纠结,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和程明,是不是还联系着……我刚看到你们在……”
“不是!没有!”程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生气地说,“你别瞎想!”
“我觉得也是,”程妈妈点点头,“虽然他爸是村支书,但他连个正经大学都没上,也没稳定工作,整天在村里混……”
“妈!你说什么呢!”程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程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几眼,又另起了一个话题,“咱们县前两天发公告了,招在编老师,你多学习,到时候报个名,去考考。”
要么说是亲母女呢,程妈妈的每句话都精准地踩在程舟的雷区上,一想到晚上睡觉还要听她念叨,她就想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打地铺。
真应了那句话,不见面是想,一见面就嫌。
程妈妈最后还是没在老家住,有亲戚是自己开车来的,她蹭了人家的车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程舟好好学习,往城里考。
程舟插上电暖扇的插销,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开始对着天花板发呆。
等感觉到热,才坐起来,慢悠悠地脱了外面的袄。
第二天,程舟在村委会门口看见程明,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招呼都没打就溜了进去。
程明收回原本要伸出来打招呼的手,不解地挠挠头,这是又怎么了?
中午下班出来,程舟发现程明还在门口,下午过来,他竟然还在!这人这么闲的吗?
她没忍住,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程明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没心没肺,“羊被卖掉了,我还没找到新的活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