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之死,其中旧事错综复杂,时势之风谲云诡,一言难尽。
不过南归才不在乎,倘若仇人是天,他便覆了这天。
当年父亲带领全府抵抗官兵之悲疮历历在目。从沈府逃离的那一刻起,他便将复仇当作活着的所有意义。
好在遇上了天涯阁,才让他再次有了份心安。
不过既然真相已白,他便决意重拾仇意,待大仇得报,再回去找知交把酒言欢。
夜凝紫将那沾了血的夜行服找了处隐蔽之地埋了,便匆匆回了寝殿。
却见青儿此刻正手心发汗,面色发白,立在殿中死死盯着前方,显得焦躁不安。
见夜凝紫平安归来,稍稍松了口气,语气瑟瑟问道:“方才殿外一片混乱,可是与郡主有关?”
夜凝紫犹豫片刻,一咬牙,捏紧了指尖。
“是。”
她顿了片刻,便又道:“是我杀了人。”
话音一落,再无杂声。
尽管此刻殿外噪声阵阵,殿内却衬得一片寂静,静得吓人。
辞宫
习习秋风吹刺着窗子,发出的嗝嗝声伴着落叶随风飘零显得格外萧索。
青儿惊讶地瞪着夜凝紫。从前她只知夜凝紫看似单纯寡言,不喜同人计较,实则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三九一事令她得知夜凝紫此人仿佛并未如她想象得那般单纯可欺,只是今日再一听她这般言语,倒有些令她不寒而颤。
她本以为跟一个韦昭雪那般满脑子尽是些心机算计的主子已经够可怕了,谁知这位新主竟会生生动手将人杀死,倒真是骇人听闻。
只见青儿死死捏着裙角,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夜凝紫抚了抚额角,轻叹道:“青儿,我本想瞒着你的,可方才仔细想来,应当是要给你一个选择才好。”
她轻轻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如你所见所闻,我并不是什么闲得住的主子,自我入临安起,心中无一刻不想着报仇雪恨。我不像寻常主子那般文静,我会提刀,会杀人,跟着我,少不了担惊受怕。既是如此,你可还愿跟着我?”
见青儿久未言语,她便又道:“罢了,若你不愿,我还是会将你带出宫去,待脱离了这苦海,我再给你一笔银两,够你带着你母亲在临安开一处铺子,也好保你们余生衣食无忧。”
青儿闻言,神色越发慌张,立即辩驳道:“郡主误会了,郡主救了青儿的母亲,是青儿的恩人,青儿愿永生永世追随郡主,只愿郡主不嫌弃。何况青儿自幼跟着良娣娘子一路小心谨慎,郡主初入临安,只怕是不通世事,有青儿为佐,兴许会叫郡主的路走得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