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凭的座位在夏序怀前面,他挠挠头,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晴姐您说笑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脑子。”
这话把向晴也逗笑了,原本有点沉闷的早晨,在几十人的笑声里轻松了不少。
郁白抿了下唇角,发出一声极浅的轻笑。他握着根红笔,把卷子分一半给旁边的桌子。
“谢谢。”夏序怀道谢,低头看面前的试卷。答题卡上的红色数字很漂亮,下面写着“郁白”两个字,字迹工整却稍显圆润。
郁白低着头订正试卷,模样很认真。两人挨得有些近,夏序怀只是坐着,也比郁白高一些,他略偏了头,就看见了郁白左眼角下的一道透明疤痕。疤痕有几毫米长,因为郁白皮肤很白,所以不凑近了看很难看见。
夏序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卷子。他动了下手臂,用手里的笔指着郁白刚刚写的一个字,“这里,写错了。”
郁白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把写错的字改掉。
语文试卷的题没有固定答案,但郁白还是在卷子上写下大片的红色注解。两节语文课上完,试卷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红色包裹着黑色。
临下课前,向晴说了一件事:“这周六上午,学校要开家长会。走读生回去告知父母,住校生找时间给爸妈打个电话,有特殊情况到不了场的,来找我说明具体原因。”
话音刚落,班里立刻炸开了锅。刚刚在课上唉声叹气的,这会儿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怎么突然要开家长会了?学校有毛病吧!”
“就是!来这上两年学,从来没开过家长会,学校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爸妈都不在光城,我找谁去给我开这家长会?”
“我靠,这一来我这满卷子红叉都藏不住!”
“好了,”向晴敲敲黑板,“铃响了,都出去跑操去。”
上午两节课上完后是大课间,不管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都要去操场跑步。郁白收好卷子,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家长会没有任何看法。
陈凭是体育委员,对班里同学一切以身体为基础的锻炼活动都很上心。他又是个自来熟,所以对前两节课没怎么说得上话的新同学给予了莫大的关怀。他带着夏序怀往操场走,怕他不知道二十班的集合位置。
太阳高悬在天上,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有不小的过道,过道与教学楼之间又种有花草树木,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盛开。此时正是树的花期,过道两旁的花树身躯弯弯,树头相抵,形成一个天然的穹顶,落下的花瓣铺满道路,景色宜人,路过的学生都会多看两眼。
跑操队伍按个头大小站,原本最后一排只有郁白一个人,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陈凭领着队伍喊号子,郁白目不斜视地跟着队伍跑圈,略长的刘海迎着风被吹开,漏出了一点光洁的额头。
两圈跑完,郁白的脸更白了,濡湿的额角在日头下闪过一点光。他抿了下唇,插在校服口袋里的手顺势揉了下肚子。早上的饭他没吃饱,现在已经饿了。但是距离吃午饭,还有三节课。
回了教室坐下,班里正在发别的科目的答题卡。陈凭从前面转过身,把一个小面包放在郁白的桌子上,并且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
张途打完水回来看见这一幕,毫不客气地伸手在他后脑勺按了一下。
“干啥呢?”
“一边去,”陈凭挥开他的手,“我这正还愿呢,多亏月考前拜了拜郁白,要不然我能考得还凑合吗?”
二十班的传统,考试前拜一拜班级第一,上供零食,能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对对对,”张途也连忙冲郁白拜拜,“还好我也进步了,要不这次家长会我就完蛋了。”
两人拜得一脸虔诚,郁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拿过桌子上的小面包打开吃。
“诶,不是,我考试之前也拜了,怎么我还考成这样?”前面不知是谁哀嚎了一句。
班长韩青推了推脸上的黑色镜框,一脸高深莫测:“那说明,你不真诚。”
“好好好,就我一个人考得差是吧……”
“你好意思说,”陈凭扭头看他,“考试前大家都上供的啥,你上供的啥,拿块橡皮糊弄鬼呢?”
前面没声了,周围发出不大不小的笑声。
夏序怀无声地扯了下嘴角,他课间去办公室拿了这次月考的所有卷子,正好第三节课是自习,他拿着笔慢慢做着手中的卷子。
趁着老师没来,陈凭按耐不住好奇心,扭头问夏序怀:“你之前哪个学校的?”
夏序怀已经做完了半张物理卷子,他手中不停,解释道:“我不是转学。”
陈凭来了兴趣,“那你这是?”
“留级。”夏序怀手中翻了下卷子。
“啊?”坐在陈凭旁边的张途也扭过头来看他。
“之前有事,休学了一年。”
“也是哈,”陈凭理解地点头,“要不马上高三就要高考了,你也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