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麼回事。」霍靖誠聲音拔高一度,清濯的老眼掃過桌上的每個人?,最後落在霍硯舟的身上,「硯舟,你來說。」
「我來說吧。」阮梨驀地開口,音色溫軟卻清亮。
她看向霍老爺子?,眸底無半點畏懼之色,「爺爺……」
「二哥。」
清沉的男聲,打斷了阮梨的話。霍硯舟拿起手邊的濕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指尖,隔著一道鏡片,旁人?難以窺伺或揣測他的情緒,只?看他唇角微勾,聲線卻冷涼,「看來我的話你是忘記帶給?二嫂了。」
「我……」霍廷年不?敢無視霍硯舟,只?得看向馮鶯,「人?都在這兒了,左右都是自家?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馮鶯氣急,可老爺子?在這裡,霍硯舟在這裡,她根本?不?敢囂張,只?能壓下心頭的怒火賠著笑,「硯舟,瞧你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二嫂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呢。」
馮鶯這人?向來左右逢源,此刻刻意搬出「二嫂」的稱呼也不?過是想霍硯舟念及自家?人?的情分手下留情。
她怎麼能當著霍家?人?的面給?阮梨道歉呢?家?里還有這麼多幫傭,這要是傳出去,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總歸阮梨是個外人?,阮家?在京北的富貴圈裡連名字都排不?上,而她可是霍家?的兒媳。
在踏進老宅之前,馮鶯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說這件事。
「爸,這件事的確是我做得欠考慮,失了分寸。」她將自己放低,端出認錯的態度,聲音卻開始微哽,「可怎麼說,我也明朗的母親啊,別人?不?心疼的,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不?心疼。」
說到這裡,馮鶯又有些委屈和怨懟地看一眼霍廷年,眼中已然湧上瑩瑩淚光。
「爸,我前段時間?去了趟阮家?,把明朗和阮梨的婚事……退了。」
「什麼?」霍老爺子?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馮鶯吸吸鼻子?,又傷心又為難。
「我知道您喜歡阮梨,一心想要阮梨嫁給?明朗,做您的孫媳婦。明朗這孩子?呢,從小跟在您身邊,是您看著長大的,你知道,明朗最是孝順您,您看中的姑娘,他就是心裡再不?願意也會點頭答應。」
阮梨驀地抬眼看向馮鶯,已然猜測到她接下來黑白顛倒的話。
馮鶯顯然也察覺到了阮梨的視線,可她不?在乎。一個娘家?沒本?事的女?孩,再優秀再漂亮又如何??根本?入不?了她馮鶯的眼。
就像今晚,她就是要顛倒黑白,就是明擺著仗勢欺人?,又能怎麼樣?
她是霍家?的「長媳」,為霍家?生了長孫,她憑什麼要和一個黃毛丫頭道歉?
思及此,馮鶯眼中的凌人?之色更甚,只?是看向霍老爺子?的時候還要收斂。
「爸,您是個明白人?,您想想,明朗和阮梨都認識多少年了,如果他對阮梨真有那個意思,兩人?早就成了,哪裡還要等著兩家?的婚約壓下來。阮梨這些年把咱們霍家?當成了半個自己家?,天?天?往您身邊跑,您喜歡阮梨,也不?能不?顧明朗的心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