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忍住笑,谢明朗一本正经地说:「我总是照不好你,不敢拿出去献丑。」
言采点点头:「没有也好。」
不咸不淡的口气谢明朗听得分明,他也不想解释,只说:「你再等等我,等我再好一点。」
闻言言采转过目光来,却没说话;这样凝视的目光让谢明朗不太自然地别开脸,口气颇为若无其事,就是声音有点发紧:「预展那天我不想大散请柬了,你想一起去吗,我可以提供友情讲……」
话没说完感觉到言采贴在他后颈的手,谢明朗一下子顿住了,下一刻言采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犹豫地:「好啊。」
展厅是美术馆内的一个中型展厅和附带的几个小展室,灯光全开著,和从玻璃天花板上投下来的自然光搭配起来,牆面上每一张照片的颜色都显得非常鲜豔。
言采摘下围巾,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来戴上,环视一圈,这才对身边的谢明朗说:「这麽中规中矩的佈展,都不像张晨的风格了。」
「我自己要求的。我想把展厅弄得简单一点。这种风格虽然有点老式,但还是很气派的,也不会喧宾夺主。」谢明朗声音低了一点,「我家人可能会来,还是简单一点好。」
谢明朗察觉到言采的目光,没说下去,领著他去看照片。图片说明标注的都很详细,就是字稍微小了一点,言采靠近看了几次之后,当有一次他再要凑过去看某张排演照,谢明朗忽然拉住他的手,说:「我说给你听吧。」
他们一张张照片地看过去,谢明朗不厌其烦地仔细把照片背后的故事说给言采听,照片上很多人言采也认得,可能比谢明朗还更熟悉些,想起什麽陈年趣事来,也说给谢明朗听。接下来的一程两个人的手都没有分开,展厅吸音效果很好,他们声音又轻,空旷的展厅里简直就像没有人一样。
一个明显的空格让言采停住脚步。他指著那处空白问:「你还有没选定的照片?」
「嗯。」谢明朗简单地应了一句。
这种把事情拖到最后一刻的风格和言采的工作习惯大相抵触。他不自觉地皱眉,正要发表一下看法,谢明朗先开口解释了:「这里本来是要挂你的照片的,我还没拿定主意,既不知道要挂哪一张,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挂。」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对著这片空白站了一会儿,言采这才说:「工作是工作,你要是自己选不出来,张晨怎麽说?」
「备选的不是没有,还在最后拿主意。」
言采也就不再问了。
等把所有的照片都看完说完一遍,不知不觉就是好几个小时了。末了谢明朗站住,看著言采笑说:「我念书的时候总想在没有人的美术馆里约会……」
言采忍笑:「你我再怎麽努力,都扮不像学生了。」
「谢明朗,原来你在……」
听见张晨的声音从隔板的另一边传来,谢明朗怔住,下意识要鬆开手,言采却不放开,还抓得更牢一点。谢明朗更是著急,低声说:「一转过来就看见了。」奈何就是甩不脱。
如此僵持了一刻,谢明朗多少明白过来了言采这般固执的用意,有些惊讶地看著言采,正在此时张晨已经绕到这一侧,他没想到言采会在,眼睛更先一步瞄到握在一起的手,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但诧异神情只一闪,立刻恰到好处地收住。他先对著谢明朗说了句「我正要找你谈究竟挂哪张照片的事情」,接著带著并无恶意的玩笑口吻转向言采:「没想到背后的神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