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现在正伏在桌前认真写字的少女,笔下写出的字…从他的角度来看…还挺不错。
骨架虽然软,却是有自己独特的韵味在里面。
谢寅对于少女的印象倒是有了些许改观。
本以为眼前的人只是想找借口留下,字估计也是鬼画符一般难以入眼。现在看来鬼画符倒谈不上,还是有点底子在的。
“怎么样?”傅徴写了几个字就放下了笔。
她又不是真的为了练字而练字。只是…她确实好久没用毛笔写过字了,突然在陌生人面前展示…傅徴隐隐有些期待,转头问谢寅。
谢寅:“…不错。”
他也不是为了宽少女的心随便乱说的,这纸上的几个字确实不错。只不过…他原本想说的是‘尚可’,不知为何都在嘴边的两个字又车轱辘般被咽了下去。
傅家的四小姐现在看来…并不是个从乡下出来的草包,金陵的传言不可信…她还是有些底蕴在身上。
傅徴得了谢寅的认可,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说不明的快乐。
大概是因为谢寅此前一直都非常难以取悦,傅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他满意。
骤然被一个在她心中非常难以对付的人肯定,傅徴的心情莫名张扬,似乎谢寅已经被自己拿下了一般。
见好就收的傅徴没有得意忘形,她仔细地比对了两人的字迹。
和谢寅的字比起来,自己真是差了许多。
“字字飞动,宛若有神。”
她忍不住呢喃道。
谢寅没听清,他忍不住问:“你一个人嘀咕些什么呢?”
不过是说了一句“不错”,少女就眉飞色舞起来。即便她收的很快,谢寅还是将那一闪而过的神态尽收眼底。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字写的真好。”
傅徴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谢寅的字,冷峻峥嵘。恍若一股强大的力向前飞动,如骏马从千丈坡上往下俯冲,又如奔腾而下的激流突然遇到巨石当前,猛然转折,激起千堆白雪。
和谢寅本人,完全不像。
傅徴眼中的少年有着苍白的皮肤,纤细的四肢,别扭的个性。
此时他正坐在轮椅上面色冷淡地看着自己。
都说字如其人,傅徴还真没看出来。
也有可能…是小兔崽子伪装了。
傅徴觉得祖父这个称呼真不错,谢寅可不就是个小兔崽子嘛。
黑化值最高,好感度最低。性格看上去也最不好琢磨,为人还睚眦必报。
想起《山溪礼记》的事情,傅徴瞬间觉得眼前的字不香了。
“对了,你要的《山溪礼记》不在傅家。”傅徴皮笑肉不笑地柔柔说道。
谢寅一愣,旋即有些受宠若惊般,睫毛轻颤:“没想到傅四小姐将在下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倒是在下给傅四小姐添麻烦,麻烦傅四小姐了。”
他的语气像死得不能再死的病人的心电图,傅徴压根没感觉出来少年的‘麻烦’。
但是演戏嘛,像是谁不会是的!
傅徴爽朗一笑,似乎真的热心肠极了。
“我一回家就去帮谢公子找了,结果还是没找着…”
少女毫无芥蒂的笑容让谢寅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知道的关于《山溪礼记》的消息是假的。
“无碍,我当初向傅四小姐提的请求…就这样结束吧。”
谢寅不想再和眼前地少女做过多的纠缠。
…
“谢寅,你能教我练字嘛?我想向你学习,你的字…我真的很喜欢。”傅徴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