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谢曲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手抵着范昱的背,将灵力从掌心源源不断地向范昱体内输送进去,从一开始的涓涓细流,到后来不要命似的疯狂输送,输送到最后,范昱身上甚至都被蒙了一圈淡淡的银芒。
但是万幸在谢曲一通忙活之下,范昱这匹“死马”,竟然真的慢慢又活了过来。
先是呼吸平顺了,再是脸色没有那么吓人了,谢曲身上的力量,似乎很能令范昱感到舒适和安心。
谢曲显然也现了这点,所以他不敢贸然停止向范昱输送灵力,整个人与范昱紧紧挨着,手心里的灵力一刻也不敢少。
范昱这病来得快,去得却慢。
范昱是真的有点不清醒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谢曲空闲的那只胳膊牢牢锁在怀里,恹恹歪着头稍一磨蹭,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撞在谢曲脸上,羽睫几下轻颤,在眼睑处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
又过了好久,久到谢曲几乎快把自己身上的灵力耗空了,范昱才终于悠悠醒转。
范昱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其实有点迷茫,甚至有点记不起自己在哪,但他很快就重新整理好思绪,右手别到背后,安抚似的轻拍了一下谢曲的手背。
“够了。”范昱道,声音里满是疲惫,还夹杂着一点瓮声瓮气的鼻音,像小猫撒娇。
“什么够了”谢曲这时也快虚脱了,脑袋慢了半拍,没反应过来。
“灵力够了。”范昱只得又道。
“哦哦,好,我知道了。”得了肯定,谢曲连忙松开抵在范昱背后的手,果然不敢再闹了“范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但你硌到我了。”范昱闭着眼说。
经范昱提醒,谢曲方才后知后觉地现,原来自己的右腿膝盖,正结结实实硌在范昱后背正中间。
方才一时着急,谢曲是一腿曲着立起,一腿伸直,然后让范昱一整个坐在他伸直了的那条腿上,背靠他立起的右腿膝盖借力坐稳,再用手抵着向范昱输送灵力的,硬邦邦的膝盖骨难免会把范昱硌得难受。
屋里气氛很微妙。
长久的寂静。
正在谢曲和范昱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张嘴说点什么时,赶巧有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三声轻响让屋内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久等谢曲不到的崔判官,屈尊自己找来了。
但也不知道这崔钰究竟是从马面那张比棉裤腰的嘴里,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竟然没有如往常寻人那般直接推门而入,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先敲三下门,等待屋内主人的许可。
范昱对崔钰一贯是很恭敬的,他感受到崔钰的气息,便不假思索开口道“崔判官,请你进来吧。”
结果因为嗓子咳哑了,声音听起来倦倦的。
崔钰站在门口不动如泰山,透过窄窄一道门缝,眯眼瞧着屋内那两人搂在一起,被烛火映在地上缠缠绵绵的一道影子,神色复杂地提醒道“不急,我还可以再等等,但你们真的不考虑暂且分开坐一坐,至少等我离开后再抱”
闻言,地上那道影子果然晃动了一下。崔钰一副了然模样的闭眼,转头不看了。
须臾,范昱又再开口道“崔判官,请你进来吧。”
崔钰这次睁开眼,见屋里地上的影子从一道变成两道,才敢推门进屋。
“谢七,你来看咦”进了门,崔钰手腕一翻,凭空变出生死簿来,刚要翻开,低头就看见范昱惨白的一张笑脸,忍不住噤声。
“我还以为你们方才是原来不是,这马面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净传些瞎话。”崔钰说着话,就要伸手去贴范昱额头,很担忧地问他“怎么回事,又魇着了么”
范昱别扭着点了一下头,却是往后瑟缩一下,及时躲开崔钰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