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顾茵喊了她一声,拉住了她,“家里就咱俩,您不用这样。”
“我哪儿样了”王氏说着又红了眼睛。
刚开始抓到赵厨子和冯家媳妇的时候,她畅快得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
后头牵出一大串人,他看着她娘家大哥和大嫂在公堂上对组织人捣乱的事供认不讳,就笑不出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尽管关系不好,不来往了,但是怎么就那么见不得她好呢
是记恨她分走了老宅的一间屋子吗可那本就是爹娘留给她的
是记恨父母在世时对她最宠爱吗可是爹娘在世时虽疼她,却并不代表对他们不好啊。打小家里的东西都是一分三份,从来没说只给她,不给两个兄长的。
即便是当年爹娘要给她招赘,也和她开诚布公谈了,说至多给出三分之一的家产给她们夫妇,两个哥哥的也不可能少了去。
王氏是真的想不通,小时候家里三兄妹也是很和睦的,大哥经常买些小玩意儿来给她玩的,二哥经常说些玩笑话逗弄她。
怎么就恨她恨到这个地步呢
王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哭过一场后情绪也平复下来了,不好意思躲到自己屋里洗脸去了。
顾茵耐心地听她说完,并不觉得厌烦,而是想起了别的。
一件她想了许久,却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诚如王氏所说,为什么呢
自家婆婆一开始回到寒山镇,当时连她自己都忘了老宅的事,王家就已经开始对付她了。
后来她也只是分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对常人来说不算一笔小钱,但对开着望月楼的大房和并不落于下风的二房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远不会伤筋动骨。
这次竟然不惜做下犯法的勾当,若是她没有猜出冯家媳妇是被人指使,让顾野去跟踪她,而是像自家婆婆那样只全身心想着去和冒牌货打擂台,怕是再过上几个月,自家这招牌口碑就砸了。
若她想的没错,再过不久,王家就会安排人上演吃出了毛病、要找人算账的把戏。
知道的情况的可能会猜着对方买到了假货,但只要对方咬死了是吃“文老太爷”粥的毛病,他也忘了具体吃的哪家,到时候再闹一闹,自家更是要一地鸡毛。
生意黄了,招牌砸了是一遭,怕还是要把文老太爷得罪了当然以顾茵和文老太爷现在的交情,文老太爷肯定是会站在她这边,还会伸以援手。
但外人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只知道她在文家打过短工,和文家的厨子是师徒。
文老太爷知道自己的名字被打过短工的厨娘用作吃食起名,可以不在意。但若是闹得一地鸡毛,他老人家享了一辈子的清名,能受得了这个
总的来说,王家此番不只是要搅黄自家的生意,更要让她们见恶于文老太爷。
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呢值得他们这样筹划。
而且这也太巧了,赵厨子和冯家媳妇干那黑心勾当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是被她查出他们串通,自然会查到他们从前犯得事儿。赵氏可能目光短浅,王大富能请周掌柜管理望月楼,把生意做的那么红火,显然还是有些头脑的,他怎么就还敢让冯家媳妇来做这个事儿
应该是如他所说,他并不知道厨余的事儿,而冯家媳妇这个人选,多半还是旁人给他出的主意。
aa给他出主意的人是只知道冯家媳妇和自家有矛盾,所以选了她,还是连她买厨余的事儿也知道,连着把王家大房也给设计进去了
顾茵有些烦躁地掐了掐眉心,一审给的消息实在太少,只能希望二审能问出更多。
王家老宅这里,王大富和赵氏被铐走以后,大房的人就慌得像个无头苍蝇。
两对老夫妻筹划见不得光的事又不会和小辈们说,他们连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人传自家酒楼卖厨余给人吃,还组织了人去码头上搅和他们姑母的生意,自然是六神无主。
这个时候,王大贵站了出来,他先安抚了侄子和侄媳妇,又握拳痛心道“大哥大嫂老实做生意一辈子,这次一定是被人陷害你们莫要慌
张,咱们去请州府最好的状师,一定洗清他们的罪名”
王大富是有两个儿子的,但是都不成事儿,镇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所以赵氏她们才寄希望于孙子辈,希望几个小的能读书出人头地。
果然王大贵这话一出,两个侄子像吃了一个定心丸。
一个道“二叔说的是,爹娘都不是那等人,经营着自家大酒楼,怎么可能在意那些蝇头小利,又怎么可能去害自家人”
另一个道“就是,姑母虽然和咱家不来往了,但到底是血亲,她做小买卖又不碍着咱家什么,爹娘何至于犯法害他们必然是被人陷害”
看着两个侄子义愤填膺的,王大贵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但随即他又正色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眼下不是争这些的时候。如今县太爷已经把大哥大嫂收押,大牢里是什么样咱们都不知道。但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他们这个年纪如何受得住呢咱们还是赶紧凑凑银钱去请状师万一定下罪来,可就来不及了”
说着王大贵又惭愧道“事情生得匆忙,刚开年我那些生意都支出去不少银钱,我们二房只凑出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请个本地大状绝对绰绰有余,但是要去州府请大状师,又是这么紧急的档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大房两个儿子也自己凑钱,不过他们日常就是吃喝玩乐,只从爹娘那里领着月钱,加上赵氏手紧,自然也不剩下什么银钱。他们再去向自己的狐朋狗友借,对方听说他们爹娘让抓了,望月楼都让人封了,躲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有银钱借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