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仲賀走到談宴面前,狹長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談宴,卻不含任何情緒。
談宴感覺眼前一片黑意,像是有人站在他面前擋住了光源,他緩緩睜眼,便看到錢仲賀挺拔的身軀。
談宴的眼眸瞬間湧入色彩,他坐起身,仰頭望著錢仲賀,勾唇含笑:「賀賀。」
錢仲賀的唇角卻抿得很緊,神色比以往更為冷淡,深褐色瞳眸一眼望不到底,這也是第一次談宴喊他,他沒有回應。
錢仲賀望著談宴臉頰上的傷口,只覺得呼吸困難,他放在心尖上疼愛的人,卻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受了傷,掛了彩。
錢仲賀先去找警察擔保出了談宴,民警在錢仲賀簽字的時候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了他,還夸談宴:「你家那小朋友是見義勇為,挺不錯,反應也激靈,知道先給警察打電話,也知道動手的時候保護自己。這幾個小流氓是慣犯了,這次我們給他們個教訓,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再搶劫。」
錢仲賀一聲不吭,只是把簽好字的擔保單交給民警:「辛苦你們了。」
外面那小胖子正在找談宴聊天,他看到談宴從錢仲賀來之後心情就不算好,但怕談宴又會閉上眼睛,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
談宴便與他交談,告訴他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能軟弱,一次妥協,下次他們還會繼續找上來,只有態度強硬,他們才不敢招惹你。
小胖子連連點頭,稱有道理。
錢仲賀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蘇駿還拉著談宴聊著,但談宴的心思都放在錢仲賀身上,見到錢仲賀眸都不轉地朝外走,他也站起身跟上,對蘇駿說:「下次再聊,我先走了。」
錢仲賀走得很快,像是在跟談宴置氣,也像是在生自己的氣,他氣自己沒有保護好談宴,可他卻對談宴的行為說不上半個不好的字。
談宴的見義勇為無非是對的,可他還是生氣。
見到談宴臉上的傷口,他心裡的怒火便抑制不住地湧出,想要衝回警局把那些流氓重揍一遍。
但以暴制暴並不能解決問題,錢仲賀不會允許自己意氣用事。
談宴見快追不上錢仲賀的步伐了,連忙說:「哎呀,腿好疼啊,好像是剛剛傷到了。」
錢仲賀的步伐驀然一頓,他轉身回眸,透過路燈的光亮,望著站在不遠處的談宴。
談宴形單影隻地站在穠稠的黑夜裡,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動物,眼眸中流露著祈求錢仲賀能夠為他停下腳步。
錢仲賀所有的怒火都在這一瞬間幻化為一聲長嘆,隨著靜謐的夜風,吹拂過談宴頰側的碎發。
錢仲賀啞聲熄火,朝談宴走去,把清瘦的少年擁進懷裡,聲音還藏著後怕:「你知道,我接到警察的電話時,有多害怕嗎?」
談宴重回到錢仲賀的懷抱,聞著鼻翼間熟悉的清香,只覺得所有恐懼和害怕都遠離他而去。
他拍了拍錢仲賀的肩膀,輕聲道:「我沒事,我好好的呢。」
錢仲賀把談宴揉進懷裡,像是確認懷裡的人的存在,他啞聲罵道:「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