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近来听闻皇额娘
身体欠安,既如此,皇额娘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反倒坐了起来?岂不劳累?”在沉默了一会后,雍正率先打破了沉默。
仁寿太后垂下眼帘,一边拨弄着手中佛珠串一边说道:“本来是躺着的,但是心里不静,还是坐着舒坦,就起来了。”
雍正闻言顿了顿:“皇额娘殚精竭虑了半辈子,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其他事自有儿臣和皇后操心就是了,皇额娘应该放宽心、好生保养身体才是。”
“宽心?哀家倒是想放宽心,只是皇上你做的这些,让哀家宽心了吗?”手中拨佛珠的动作一顿,仁寿太后终于失了先前的冷静之态,忍不住质问道。
“儿臣知道太后所言是何,但是此事涉及朝政,还望皇额娘不要让儿臣为难。”雍正语气平静,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哀家让你为难了?可你又何尝不是在挖哀家的心?”仁寿太后手掌颤抖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老十四纵然有千般万般的错,可是他终究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就不能看在额娘我的份上,放过他?”
“额娘!”雍正的语气有些冷,“儿臣已经看在您的份上放了十四弟一马了,不然额娘以为,十四仅仅是留守景陵这么简单?”
“简单?你果然打定主意要圈禁老十四!”
仁寿太后一脸震惊,手一抖,手边的茶杯被打翻,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手上、瞬间起了一片红色,她都浑然未觉。
雍
正不禁眉头一皱,立刻上前抓住仁寿太后的手、用袖子擦拭茶水:“额娘,你烫伤了,朕去找太医过来为……”
“你还没有回答哀家的话!”仁寿太后把手一抽,厉声道。
雍正的动作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重新坐回座位上,只是神情更冷了:“既然皇额娘执意想知道,那朕也不妨把话挑明。”
“额娘应该知道,朕坐上这个位置并不容易,尤其在先太子被圈禁、皇阿玛逐渐倚重朕之后,朕明里暗里暗中被使的绊子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一想到这些年的种种艰难,雍正就算是经历了两世,也依然怒意难消。
“旁人也就算了,但是老十四也这样对朕,朕怎么能不寒心?这也就算了,毕竟大位诱人,老十四会那样做,朕也能理解。”雍正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这样对……”仁寿太后不由地站了起来,急切道。
“要怪就怪他太不安分了!”雍正冷声道,“朕自认为光明磊落虽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不服气的人还是大有人在,老八、老九、老十、还有……老十四!”
“他们先是公然质疑皇阿玛的遗诏,不肯臣服于朕。虽然在大势下,他们不得不暂时低头,但是依然则心不死。这些日子,但是他们面上虽看似恭敬,私下里依然串联起来和朕作对,对朕的政令更是多加阻拦。”
“更不能让朕容忍的是,老八老九
他们居然还暗中和联合老十四暗中散播着朕这个皇位来路不正、是朕修改了先帝遗诏的大逆之言,篡位的流言,朕岂能容他们?”
说到最后,雍正已经是声色俱厉,怒气勃发了。
仁寿太后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更是忍不住连连后退,喃喃道:“不会的,老十四不会这样做的,他不会的。”
“他的确没有明确答应老八他们。”雍正的一句话让仁寿太后瞬间升起了希望,但是下一秒,又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雍正直直地看着太后的眼睛:“但是他也没有明确的拒绝,甚至也可以说,他在期待着这个流言能把朕他好自己上位。”
“……上位?”仁寿太后现在几乎已经麻木了。
雍正一脸嘲讽道:“是呀,因为老八他们散布的流言,就是皇阿玛传位诏书上写的是‘传位于皇十四子’,而不是‘传位于皇四子’,呵呵,朕竟然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联合皇阿玛的心腹,步军统领隆科多冒着九族夷灭的大罪,来帮朕撒这个弥天大谎!”
“咚!”仁寿太后终于承受不住,一下子跌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上,神情呆滞。
半晌后她渐渐反应过来,她先是把手颤颤巍巍地放到自己的嘴边,随后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冤孽,冤孽,都是冤孽啊!”仁寿太后捶胸顿足,哭声中有说不出的绝望和痛苦。
雍正爷没有上前劝慰,只静静地
看着这个他这个血脉相连、却情轻缘浅的生母,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之色,但是很快就又变得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