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咬了一下唇,快把脾氣壓了下來。理性分析,巒一定是看見陌生人的電話,所以才不想接。
他張開口,打算先說一句「是我」,這時,耳邊突然聽到一些意外的聲音,把他的話阻住了。
那是一種克制又壓抑的嗚咽聲,極力忍耐卻無法停止的嗚咽聲。
巒,在哭?
祝子綿不敢相信。巒在他腦海里總是那麼無堅不摧,多洶湧的情緒都能深呼吸幾次就緩解,他怎麼會哭呢?
正驚愕間,他聽到巒艱難地開了口:「我——沒事。我只是——累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被咬碎了才從牙縫中擠出來,這還叫沒事?
祝子綿鼻子一酸,想說點什麼,可嗓子一時發不出聲音。
就聽巒繼續自言自語:「他還是回家了。果然幫他把事情解決了,他就會走。他到底不是為我回來的。」
祝子綿懷疑巒喝多了,怎麼會和一個陌生人訴苦?
但這苦卻是實打實的,巒有氣無力的話里,充滿了失落,甚至是絕望。祝子綿瞬間淚崩了,十分心疼。沒想到自己的離開對巒來說,是這麼大的打擊,巒居然還能在他面前裝出雲淡風輕。
然而,與「十分」心疼比起來,「二十分」的憤怒好像破閘的洪水,滾滾而來。
祝子綿聽出來了,原來巒根本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表白是真的,情動是真的。原來巒還在懷疑自己僅僅是為了楠的事才回來,當楠的事一解決,自己就會走。
這不是變相懷疑,他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身體嗎?
「巒你混蛋!」祝子綿哭著喊了出來,同時一拳打在了車窗上。
「誰回家了?誰回家了?我被綁架了,被綁架了!你再不來救我,我就死了!」
喊完,祝子綿狠狠掛斷了電話,用力把耳機扯到了地上。
身旁的男人扭頭看著他,雖然沒露出表情,但動作給人的感覺也很無語。
你倆吵架,折騰我耳機幹什麼?
他把車停到了路邊,解開安全帶,一邊撿起耳機戴好,一邊戲謔地開起玩笑,「怎麼了?男朋友不要你了?」
祝子綿肩膀一顫一顫地抽泣著,像一片被風不停拍打的樹葉。聽了男人的譏誚,情緒反而開始回落。
我男朋友才沒有不要我,他哭得那麼難受。只不過是——欠揍!
祝子綿想到這裡,胡亂擦了一把眼淚,露出不服氣又不甘心的樣子。
「幫我一個忙。」他說,雖然用了個幫字,但語氣跟命令似的。
男人饒有興致地歪起頭看著他,「什麼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