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明白了,墨行渊今日能好端端坐在这里下棋,必然是遇上能解毒的高人。
而他这些日子奉了太后的旨意,只请安,不治病。
开的方子,也全都是治不好人,也吃不死人的东西。
墨行渊就算不找太后的麻烦,又怎么会放过他?!
他低着头,听见面前的墨行渊低低“嗯”了一声。
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太医脸色一白,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然后他起手,从药箱里摸出把小刀来,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咽喉!
太后根本没反应过来,眼见着一个大活人瞪着眼死在面前,吓得后退了几步。
她心口狂跳着,“周太医!”
这可是跟了她十多年的老人!
竟然被墨行渊夫妻俩一句话,断送了!
“你!你们!”
太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她不得不扶着门框缓了口气,这才对着墨行渊恨恨道,“他是没治好你,可你竟然生生将他逼死了!叫往后谁还敢在太医院当差?!”
她一向对墨行渊慈爱,几乎没有如此严厉地责备过他。
然而面对她的责问,墨行渊却只是将桌上的手收了回来,重新拿起了一枚棋子。
“既然德不配位,死了便罢了。”
他淡漠得甚至不曾多看她一眼。
6晚凝此刻终于想明白该走哪一步,将一枚黑子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然后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太后,这个太医胆子也太小。要不您换个人来把脉?”
不过来了人,能不能回去就不好说了。
太后听得明白6晚凝的意思,可是看着6晚凝眼里的嘲讽,她居然有些不敢开口。
没错,她是太后。
是永宁国地位最高的女人。
但,她真的敢和墨行渊翻脸么?
她还真不敢。
墨行渊自幼随着先帝在军中长大,在军中威势极高。
若不是先帝驾崩时,他还在前线带兵,战事激烈,一时无法赶回来,或许先帝留下的遗旨上,就不是让他摄政。
而是让他继位了!
太后知道一时动不得墨行渊,却将矛头指向了6晚凝,“九弟,你便这般纵着你的王妃目中无人?她今日先是当众抓了自己父亲,又在哀家面前以下犯上,口出狂言。这等德性,根本不配做摄政王妃!”
“太后是说辰阳侯么?抓他的命令是本王下的。”
墨行渊将桌边给6晚凝看过的那本奏折,原样递给了太后,“本王行动不便,所以让王妃替本王走一趟。王妃大义灭亲,捉拿逆臣,本王还在想如何赏赐她呢。”
他一笑,“倒是……辰阳侯被捕一事,乃是政事。太后近来难道很关心前朝么?”
轻轻一句话,却让太后浑身一震。
永宁国早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虽然皇帝不成器,私下里也会去她宫中商议政事,但这种事私底下说说无妨,若被墨行渊拿住把柄……
可不是开玩笑的。
“哪,哪里……哀家不知他竟然做了这些事,只以为是王妃狭私报复呢……”
太后面色讪讪,这回是真不敢大声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