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离池塘不算太远,步行5分钟左右就能到。秦冬冬帮着程父拿钓具,兴冲冲的跑在前面,程父笑着紧跟在他身后,为了赶上孩子,快步走来不及,有时还得小跑两步。
前往池塘的小路景色怡人,路两边的白栅栏上爬满了各色蔷薇,蔷薇花耐寒,现在虽是深秋,依然花团锦簇。栅栏外是缓坡草坪,十分开阔,草坪中间挺立着一株巨大的法国梧桐,天气转凉,大片的梧桐树叶枯黄打卷,有的随风飘落,堆在树下,有的还留恋树梢,飘忽不定的挂在高处。
程东平和秦楠并肩走在小路上,他们无心钓鱼,自然不会有那么高的兴致,远远吊在爷孙两个身后。
程东平有意放慢脚步,他想借此与秦楠独处的机会解开埋在心中的疑惑。
“你……”,程东平刚一开口就与秦楠撞了车,长久沉默之后两人竟一口同声的开了腔,听到对方的声音,有意谦让,又同时停了下来。
秦楠忍不住笑了,他停下脚步,看向程东平,程东平比他快了半步,见秦楠停下也停了下来,回过身看向对方。
秋日里天高云淡,微风偶尔拂过,扬起秦楠头顶的几丝碎发,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玉色的脸庞上,整个人似被剧务打了补光般耀眼。
程东平之前从不注意一个人的美丑,因他觉得外貌的优劣是自己最不能决定的事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凭外表判断一个人最是愚蠢肤浅。
但在这个看似平常的秋日里,他好像突然一下子被上帝点醒,有了审美的情趣,回头看向秦楠的瞬间,脑中竟浮出“美人”一词。
秦楠何其敏锐,第一时间便从程东平惊艳的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他内心窃喜,男神到底看自己与别人不同了。
秦楠笑容温雅,程东平看着他甚至有些移不开眼,他以前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脸也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程先生要说什么?你先说吧。”
程东平被点名了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迅速调整了状态,恢复成往日稳重的模样说“没什么,只是几句闲话,不如你先说吧。”
秦楠听了没说什么,复又迈开步,与程东平擦身而过,走到了前面。
他走到前面两三步的地方,突然停下,没有转头,但程东平能听到他的声音,“程先生,你知道我最怕冬冬问我什么吗?”
程东平没接话,而是快步走到了秦楠身侧,为他挡住了越来越猛烈的阳光。
“我最怕孩子问我关于妈妈的问题。”
一瞬间,程东平的心好像被人攥紧了。
他觉得秦楠是哀伤的,本能得想安慰他,然而他一直以来不善表达,此时搜肠刮肚,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性格沉闷,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秦楠竟然是笑着的。
并不是强颜欢笑,而是一种释然的笑容,仿佛这些难题都已是过去式。
“这些话我从没对别人说过,其实也不应该对你说,成年人最忌交浅言深,我的话如果给你造成负担的话请别介意,就当我没说过吧。”
秦楠说这番话时也是笑着的,然而那笑容在程东平看来却有些扎心。
“交浅言深?我并不觉得。”
秦楠看向他,程东平继续说“我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浅,十年前就已经认识,而你既然能和我说起这样的话题,说明你很信任我,而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