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回京,也还算是载誉而归,代善欢喜坏了。贾赦是假醉微醺的话,代善便是真的喝多了。
哪怕是在儿子的屋子里喝了一碗醒酒汤,可出了贾赦的院子之后,被夜风一吹,这酒意就有些上头。
代善的性子好强,轻易不在人前露怯,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管家,小厮们也不行。
赖管家几人在后面看着老爷的脚步踉跄,可到底知道他素昔的秉性,连担心也不敢表露,只能藏存心间。
好容易他回到了荣禧堂,众人松了口气,好歹是没出什么岔子。
此刻的史氏正在生气呢,那个可恶的小崽子,简直欺人太甚,好歹自己也是他的生身之母呢,他竟然,竟然敢挑衅自己,嘲讽自己,史氏觉得自己要是不给这个小崽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好歹,指不定他就就要上天了!
史氏对着自己的丫鬟口出污言,直将贾赦骂的体无完肤才算是过瘾了。
却不知,她的丫头,屋外的玻璃、翡翠几个快要崩溃了。
太太,大晚上还是早点儿洗洗睡吧,真心别再这般暴躁了,女人夜里生气很容易老的。
可惜的是,她们的太太却是听不到丫头心里的呼唤,反倒是数落的越发地起劲了。
代善站在外屋,直到自己的腿脚僵硬,直到自己的酒意彻底地散了,仍旧没有等到史氏的怒火消散下去。
他最后终于熬不住了,扫视了一圈儿夫人屋子里的这几个丫头,看着她们跟小鹌鹑一般的索瑟模样,贾代善这才满意地轻声离开了。
从来没有似此刻这般,这个家让自己疲累了。
母子失和,虎毒不食子,身为人母,竟然不期望自己的儿子长进,满心的诅咒,代善是真心有些弄不懂这个太太了,可究竟是为何呢?
他是真的完全不相信史氏的想法,只是因为长子养在先老太太的身边儿,所以对着长子百般厌恶,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至于别的理由,他一个不大了解内宅的大男人真心是不明白史氏和赦儿之间的如何会有这样大的矛盾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代善是真心不理解,不明白。
不过想不通他也不为难自己,反正老大马上也是二十岁及冠的大人了,再不是非得要依靠父母的雏鸟,且等着儿媳妇过门,将府中庶务交托到儿媳妇手中,没了权力,史氏就算是为了老二,为了闺女,她也得收敛收敛,对着老大夫妇和颜悦色才行呢。
有了这个釜底抽薪之策,代善索性不去想这些烦人之事,热水烫脚之后,沉沉地睡去。
尽管老爷在外屋站了许久,可到底玻璃几个谁也不敢将此事捅给太太知道,想想之前老爷那副看死人的眼神,众人又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夜深了,屋子里不暖和也是有的,所以鸳鸯尽管觉得今日这几个小蹄子有些奇怪,可到底也没有追问,服侍了太太一天了,她也累的不行,还是早点儿地歇着吧。
鸳鸯既然不问,众人真心松了口气的,毕竟鸳鸯姐姐是太太最为看重之人,自己等人的前程很多时候都在她的手上,万一惹恼了她,最后倒霉,连累一家子几辈子没脸的肯定是她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