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鹤。”皇后声音里隐隐有了怒气,“此事你父亲可知?”
荀引鹤道:“待回了府,我会亲自告知父亲。”
也就是说,为了防止荀家反对,荀引鹤直接请旨赐婚,此举意图分明是要给荀家来了个措手不及。
皇后极力让自己忍耐:“婚事是人生大事,绝非儿戏,没有父母之命,如何能成。”
荀引鹤道:“陛下是万民之父,娘娘是万民之母,有陛下娘娘赐婚,亦是父母之命。”
皇后才要怒道来历不明的女子,她才不想赐婚,却听文帝慢悠悠道:“江寄月乃江左杨之女,与荀家确有门第之差,但也不算不般配。”
皇后愕然。
她原先只是怒,现在却是气极了,江左杨,清流中的大儒,陶都景的老师,还死得那般不明不白,荀家要有这样的新妇,如何在世家面前抬得起头来?
皇后正要说话,文帝原先还算悠然的目光却一点点森冷起来,他似笑非笑道:“还是皇后觉得清流大儒,实在配不上你们世家?”
皇后被这话一问,如梦初醒,感觉身上在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世家与清流谁胜谁劣,端看文帝的偏好,虽则他依然重用世家,可也不是不欣赏清流,去年大选,还挑了好几个清流的女儿入宫,至今仍圣宠不断……
皇后忙道:“陛下误会了,只是这女子名节有亏,不似大儒之女,故臣妾有所疑惑。”
荀引鹤轻飘飘道:“她很好,原是我强迫她的。”
皇后急道:“引鹤,休要乱说话。”
荀引鹤道:“陛下在这儿,臣不敢犯欺君之罪。”
这句话说得简单,却很疯,皇后闭了闭眼,几乎看到荀家悉心栽培的参天大树,将被这只蛀虫蛀空,轰然倒地。
红颜祸水,美色误人,荀引鹤怎这般参不透。
荀引鹤正色道:“此事是我私德有亏,骂我没关系,只不要侮辱卿卿,她被我欺负已经足够可怜,还要蒙受不白之冤,简直比窦娥还不如。”
他转而看向了嘉和,目光浅浅地顿了下,没有特别说什么警告的话,但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显而易见。
文帝“唔”了声,道:“今日镇北王府上不是还有好些女郎?宁公公你回头让人传个口谕,让她们都要守口如瓶。”
宁公公应了是。
这个旨意下得看似随意,但隐隐已经透露出了文帝的偏向。
镇北王妃看了眼宁公公,江寄月是江左杨的女儿这是她之前没想到的,如今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婚事的依仗是没了的,也很难说文帝现在的维护究竟是出于哪一层意思,但做错事的毕竟是嘉和,最好还是能给她求个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