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寥落,皎洁的月光倾泻一地。
来时乘坐的马车在申时宵禁之前,回到了城中,刚走出不远,申令祎最后一次掀开帘子,探出头往城门方向看去。
看着城门紧紧关闭,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景况,她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回到车中坐好。
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在申府的东角门稳稳当当停下。
侍书和申令祎先后下了车回府,从跨进申府大门起,申令祎就觉出了一丝不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申令祎回山月居时,脚步有些迟疑不定,在直觉的驱使下,侧向母亲住的院子望去。
侍书见她驻足停留,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姑娘。”
申令祎垂眸,想了一会儿,说道:“随我去找母亲。”
侍书默了一瞬,说道:“太太吩咐了,这两日她身子不好,想静养呢。”
申令祎带着侍书走过大半个园子,到了母亲冯氏住的院子,刚走到正屋廊下,便听见里面的商谈声。
她站在窗棂前,并未进去,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在里面走来走去。
随即,她听到冯氏说话,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疲惫:“我这里没有好使的丫鬟婆子,老爷不妨从外头挑几个丫鬟,给桂姨娘使。”
申令祎站近了些,听见父亲的声音响起,语气很是无奈:“兰儿,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不怎么好受,但桂姨娘怀着的,那到底是我的骨肉啊,且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是放到你这里养的。”
申令眼睫微动,父亲说,桂姨娘有了,还要让母亲帮着养?
侍书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她五岁进府,也算是在府里长大的,从来没有见老爷让那个女人怀上子嗣过呀。
申令祎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侍书千万不要惊呼出声,她靠在窗棂子前偷听,让侍书望风。
然后是申行逸的声音:“她娘家人都死绝了,无依无靠,对你向来也恭敬,不敢僭越半分,且你又是这家主母……”
冯氏冷笑道:“老爷,妾身身边的婆子……你真的放心我身边的婆子去伺候你的心尖儿上人?就不怕我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申行逸放低身段,哄道:“兰儿,你在为夫心中,断不是那种人,你的人品高洁,我是断断信得过的。”
冯氏道:“老爷,先别急,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让我院子里的人去榴园伺候桂姨娘的,还请老爷另请吧。”
申行逸反剪着双手,站在屋子中间,沉着脸道:“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让我一个男人去买丫鬟婆子!”
屋里登时没了声响,申令祎蹙着眉头,听着里面传来冯氏伏案抽泣的声音,心中酸涩。
这时,廊下那头有两个大丫鬟走过来,见了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
申令祎和侍书一下子慌了,想要开口制止她们不要说话,却没赶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