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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没有声音的。
甚至连弹壳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
松虞想起青年关上门的时候,手背上青筋暴起,
手中寒光一闪——那分明是一把枪。
十八岁的池晏,比她想象中要更危险。
在这只静默的黑匣子里,她的大脑出奇地活跃。
她想起池晏在临走前问自己的那句话。
在她所知道的“未来”里,他的确没有死。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也许她的出现反而带来了蝴蝶效应,他受她所累,在这里断送了性命。
而很快一把枪会将门叩开,给她也当头喂上一颗子弹……那么,假如她死在了这里,还能回到了十五年后吗?
思绪恍惚而纷乱。
松虞又想到了另一种时空理论。
——自由意志和预测未来之间,只能二选一。
能被预见的未来,都不会被改变。能被改变的,就不能被叫做未来。宇宙万物沿着一条单线的轨道向前运行,人只是自身命运的观众。
也就是说,无论她是否存在,池晏的确不会死在这里。
但这样一来,十五年后,他就注定要死在那座总督府里。
看来每一种可能都指向悲剧。
思前想后,松虞浑身冰冷。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点燃到了尽头的蜡烛,不仅毫无温度,还耗尽了所有的氧气。于是待在黑暗之中的每一秒钟,都越来越令她窒息。未知扼住了她的咽喉。
真的如此吗?
有没有第二种可能?
那么她呢?
她为什么会穿越如此漫长的十五年,回到现在?
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想。
一定是因为她需要改变什么。
她的存在,她的选择,
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松虞的手指终于碰到了柜子的门。
门外没有锁。
薄薄的木板,一推就能开。这毫无难度。
在这一刻,某种直觉击中了她。
假如她真的推开了这扇门,一切都不再只是场梦,这都会变成现实。谁也不知道,蝴蝶的翅膀,会掀起哪一阵海啸。她再不能回头。
但或许这才是真实的。
而她过去的三十一年,那些循规蹈矩的生活,才更像是一场往复循环的梦,在记忆里慢慢地褪色,最终变成无痕迹的苍白。
她一直在等待这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