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这不是没可能的。”
他的世界永远不会干净。
从前不干净,以后……上了公爵的船,在帝国的暴风雨里,也绝不太平。
但他到底还是将她也拉了上来。
松虞扯了扯唇,却伸手捧住他的脸。
尽管两人还是抱在一起,但是情绪不复方才。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任凭天窗里的光线,像蘸满颜料的画笔,在漆黑的瞳孔里游移,深深浅浅。
而他的声音太低。像是一捧荒土,接住了凋零的花瓣。仍然让人觉得空落落。
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踌躇片刻,最终说出的却是一句玩笑话:“我知道什么?反正我是没听说哪个总督在任期内莫名其妙地死了。倒是有不少可怜的导演,好端端地拍着电影,就被头顶上突然掉下来的灯给砸死了……”
尽管纯粹是插科打诨,但这句话的确冲淡了此刻郁结的气氛,反而勾起了某些并不算久远的片场回忆。
在他们拍电影的时候,同样的事就发生在了松虞身上。好在那时候池晏反应很快,将她给拉开了。
两人鼻尖相触,相视一笑。
池晏低头凝视着她,突然道:“那时候就很想吻你了。”
“什么?”她忍着笑意说,“你抱着我在地上滚了一圈的那一遭?真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爱情片啊?”
“是你坐在监视器前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知道,还那么认真地拍着我的事。真是个傻子,被骗了还帮我数钱。”
“少自恋了。”松虞瞪他,“谁在乎那是不是你?”
“你在乎。”
池晏笑着看她:“我不是你的创作母题吗?”
松虞目光闪烁得很可疑,耳朵都红了。有些
话,气氛到了就很自然地讲出来,不代表之后再想起来不会觉得羞耻——但他果然也听到了她在颁奖典礼上说的话。
罕见的羞赧爬上脸颊,比墙边的蔷薇更娇艳。犹豫片刻,她张口要反驳他,给自己找个场子,但是立刻被他咬住了嘴唇,不由分说地吻下去。
后背抵着墙。十指交叠。用力到让人心悸的吻。
余光瞥到他身后的天窗。
尽管此刻他们还站在黑暗的船舱里。但窗外碧空如洗。蓝得如此澄澈,几乎看不到一丝浮云。
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谁救了谁,谁帮了谁,哪处是因,哪处是果,一笔糊涂账,总是很难算清。但也没人想真正去计较。因为纠缠得越深,也就越难以分开。
再没人能像他们这样,经历过太多,又舍弃了太多,才终于能在一起。
*
最后松虞还是将池晏生拉硬拽到了甲板——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地方。
大多数像她这样肤白的人都会怕晒,但松虞显然肆无忌惮,心安理得地晒着日光浴,像只雪白的暹罗猫,懒洋洋地趴在锃亮的柚木上。
手肘边还堆着一大堆从书房里找到的原版小说,像是一堆砖头,整整齐齐地撂在一起。
池晏随手拎了一本过来,漫不经心地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一行大字“DeathontheNile”。
他不禁失笑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白天该做的事情吗?”
“当然。”松虞理直气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