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盘珠转了半圈,江致远拇指停在纯金的麒麟扣头上,按住碾压。几秒后,刻意卸去身上所有睿智精明,用父亲般深切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江代出。
“我承认我威胁过他,也承认破坏过你们俩。但我当年那么说只是想吓唬他。江代出,你是我江致远唯一的儿子,就算你是同性恋,我也不可能真就放弃你不管你了。”
今日的雨照比前几天格外下得猛烈,大到有些反常,直到夜里都没一刻停歇,像是阴云要将所有沉积一股脑倾倒干净,不顾一切,如释畅快。
贺繁下班回来,屋里的灯全都亮着,江代出又不在家。
洗去一身潮湿疲累,他想起冰箱里那只三黄鸡和新买的砂锅,翻手机找出食谱,加了姜片料酒和几样药材,用定时功能把鸡汤炖上了。
擦干手绕出厨房,扫见墙边拖地机充电底座的插头松了,蹲下伸手去固定,没等站起,听到门口密码锁的机械收拢声。
贺繁知道是江代出,转头见他进了门,但立在玄关前不动,还一声也不出,不解地问:“干嘛不进来?”
门口灯没开,江代出整个人被客厅光线照不到的阴影笼住,看不见表情。
但贺繁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江代出仍是伫立着,但身体周围发出极细微的莫名声响,贺繁走近看他,发现有水滴从他身上衣服上不住落向地板,砸得噼噼啪啪。
“淋雨了?”贺繁惊诧地上下打量,见他浑身湿得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头发打着绺儿地垂在额前,脸上全是雨水,眼睛只能半眯着,“你去哪了淋成这样?”
不管是去哪,就算走着出门,到一半看到雨大也该打辆车,再不济找地方躲躲,怎么也不至于把自己浇成落汤鸡。
贺繁就近抽了一张厨房纸,快速在江代出眼睛和脸上沾沾,正要去洗手间拿毛巾,听江代出启声叫他:“贺繁。”
沙哑的两个字,几乎是从腔膛溢出的哽咽。
贺繁停住脚,抬眼仔细看他,才觉察他的情绪低沉并不是因为淋了雨郁闷。
他眼底的濡湿更甚。
“我去了老江那。”江代出回答了贺繁方才随口的一问,而后凝神注视着他,“他知道我们俩又见面了。”
窗外乍起一声轰响,像鸣雷,像大雨,也像风卷起了什么又抛下,扑朔难分。
“他亲口说,当初他拿我来要挟你,逼你和我分手。这是真的吗?”
贺繁眸光一震,身体陡然僵住,手里那张湿了的厨房纸被他死死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