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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楼盘暴雷(第1页)

阔别了数月的西直支行,当米心旸再次出现在西直支行的正门口回顾那个一直以来的梦想心里又多了一份忐忑,这是去云南之前所没有的,至于为什么忐忑她也说不清楚,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想起在本科阶段上过的《宏观经济学》里凯恩斯的那双着名的“看不见的手”,就好像她们这些芸芸众生不过是一群蝼蚁只在一瞬间就可以被这双“看不见的手”捏得粉碎,化为齑粉。“星河银行”这个金字招牌承载了无数学子的梦想,他们的人生在这里扬帆起航,开启崭新的篇章,那一张张稚嫩的脸怀揣的美好的人生理想意图在这家世界5oo强排名前1o的企业大展拳脚,即使并非一帆风顺也坚信自己的人生是美好的,这是从数万名竞争对手中赢得的人生,他们才是人生的赢家。

米心旸的记忆随着当初那份美好的期待飞到了星河银行澄市分行大楼,她清新的记得办入职手续的那天一缕缕灿烂的阳光从大楼的天井上方斜射进来,散落在营业大厅的各个角落,倾斜的阳光宛若耀眼的银河流淌在营业厅的大理石地砖上。从风水理论来看,阳光自天井泻入前堂,寓意财源广进,称为“洒金”,而每一个入职星河的新员工都是踩在“洒满黄金”的康庄大道上迈入的星河,动则百万的年薪在这里不过是家常便饭,每个人眼里都是新闻里,报道里华丽丽的数据和排名,被烈日骄阳闪瞎的双眼根本看不到黄金屋下埋葬的累累白骨。天井并非露天,上空镶嵌的是一个拱形的天蓝色玻璃,内环是各个楼层的环形走廊,整座大楼形成了一个“晨沐朝霞、夜观星斗”的自然空间,寄寓了星河银行“日月星辰,江河百汇”的文化理念。正当米心旸怔怔地神游之际,“心旸——”一个亲切又温柔的声音将她从遐想的时空拽回到了眼前的现实,只见葛静抱着一个纸箱从正门出来,时隔许久葛静再次见到米心旸脸上露出了欣喜诚挚的笑容,米心旸也笑了起来。

待到葛静走近,米心旸不自觉地朝她手中的纸箱里望了望,都是一些私人物品,里面的靠枕和空调被暴露了玄机,她这是调岗了吗?调岗应该带上自己的办公电脑,在星河银行电脑都是跟着人走的,两人无言地对视了一下,米心旸从葛静略显尴尬的眼神里读懂了玄机,她不是调岗,而是离职。

“静姐,你这是?”米心旸注意到葛静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暴瘦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生了重大变故,一想到葛静的儿子琪琪,米心旸心头一凛。

“我辞职了。”葛静故作轻松地说道,她抖了抖自己手中的纸箱,自嘲道:“这就叫卷铺盖走人吧?”

“为什么?”米心旸诧异地问道,对于葛静的家庭环境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葛静急需用钱,不到万不得已定不会丢弃工作,更何况她没有过硬的学历年龄也逼近四十,离开星河再到社会上去竞争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累了,就是累了。想换一种活法,哪儿还活不了人呢?”葛静的眼睛望向前方的道路,“星河人都有一种痴心妄想认为星河银行是世上唯一可干的工作,一个个铆足了劲地拼闯,很多时候只要回过头来看看才现自己拼来拼去不知道拼的个什么劲,到头来不过是枉度了人生,那是一种怅然。如果有时间我希望可以多陪陪老人和孩子,孩子眨眼间就长大了,老人也可能在毫无防备间就不在了,人生需要珍视的东西太多太多,年轻时把工作当成了人生的全部,后来竟现星河人视若生命的工作也可以弃之如敝履,就没有什么是人生的全部,所有的鸡汤大饼不过是一叶障目,也许是年纪大了心态变了,希望我不要影响到你。”

米心旸回想起前段时间hR的公告邮件只允许32岁以下的一线客户经理转正,而静姐的年龄远远出了,为工作拼搏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加班加点只拿着微薄的薪资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转正,现在希望的曙光熄灭了,人也就没有了拼搏的动力完全可以理解。网上流行着一个段子,上班是不需要带饭的,老板画的饼,同事的添油加醋,自己的无名火刚好可以做顿饭了,现在没人再愿意为一个年老的失去竞争力的人画饼,巧妇难为无饼之炊,巧妇唯有出去自谋生路了。劳务派遣制度就像是当今社会的一颗毒瘤,它严重违背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多劳多得”“同工同酬”的革命使命,米心旸在云南的时候听几个老劳务派遣员工谈起过,其实行里给劳务中介公司的钱并不少,月薪5位数是有的,但经过劳务中介公司的剥削到劳动者手里基本就对折了。葛静虽不是正式工,但凭借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和元老般的资历——星河银行的平均年龄只有27岁,是全国家年轻化的轻型银行,大家都很敬重她,她乐于培养新人在青年员工中也很有威信。现在她走了整个西直支行仅剩的几个劳务派遣工就是大厅前台的几个小姑娘了,看着她们说说笑笑一脸的的欢乐一定想不到未来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年轻总归是开心的无忧无虑的。

米心旸笑着摇了摇头,葛静严肃地看向米心旸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很想跟她说点什么,迟疑了片刻最后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祝她工作顺利并邀请她来家里玩,说琪琪很喜欢她,自从上次见面后经常米阿姨长米阿姨短的,米心旸笑着应承了,答应过段时间去看望她们。话别了葛静,米心旸的内心更加复杂了,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离开星河呢,这是个问题,但她从未想过。离开了星河去其他的地方能保证不是另一个星河,不是一样的被剥削一样被不公平的对待?现在这些大型的企业,国企,事业单位都在用劳务派遣工,星河的劳务派遣待遇与其他单位相比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以现在的这种经济状况正式工干不下去被逼辞职的都大把,哪里能找到一个美好的乌托邦?

米心旸进去的时候陈冉正在给大家开晨会,米心旸看了一下时间才现自己竟迟到了5分钟,而她的余光瞥见陈冉朝着她的方向白了一眼,很不屑的样子。晨会开头的内容米心旸自然是没听到的,不过也无所谓了,时隔这么久重新上岗跟新入职的员工有点像,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所有的工作都需要重新熟悉再上手。陈冉指点了一下这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米心旸视线一晃现周子麒和冯琳都在场,只是两人坐得隔着八丈远,整个对角线的两端,这大概就是同事谈恋爱的坏处,谈成了成了夫妻两人要分开,至少不能在同一家支行,谈不成能分开倒是件好事但多的是没法分开的,谁也不愿意离开原先奋斗过打下基础的地方另起炉灶,只得尴尬地煎熬着,看谁先熬不住了主动离开。

冯琳一直阴沉着脸,面色蜡黄,显出大龄女少女时代的终结逐步迈向黄脸婆的过渡状态,从来都是带妆见人的冯琳突然间素颜就像褪去了一副面具,面具戴得太久真实的脸反而给人以不真实感,它比面具更像是面具。周子麒则气定神闲多了,面色含春笑不露和以往并无二样就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曾经二人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挨着坐,只恨没有手牵着手了,也许私下里偷偷地牵过,当事人姑且不论,在场的群众现在隔着空气都感到了一种尴尬。这才眨眼的功夫就散伙了两对情侣,看来西直支行的风水是不旺桃花的,葛静曽说过不只是西直支行单干的多,放眼整个星河银行都一样,要么就是不婚不育的,要么就是离婚的单亲,完整完满的少之又少,女同胞们私下里称之为星河魔咒,葛静自己也是在来星河银行以后才和前夫办理的离婚手续。沈玥的离开看来是最正确的选择了,起码成全了顾帆,不至于让两人陷入你不爽我也不爽的境地,更何况如果许艳真要针对她的话她还是离开最好,小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呢,昨天她还不理解,现在目睹了冯琳和周子麒从炙热似火到冰冻三尺她才觉得沈玥做了正确的选择。

陈冉前面的工作安排都无关乎米心旸所以她也就没有仔细去听,后面的话却让全场为之一振,冯琳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泪光盈盈地怒瞪了陈冉几秒然后愤慨地跑了出去,周子麒只是淡漠地朝她这边瞟了一眼,换作以往他是见不得冯琳受委屈的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出去。陈冉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触碰了冯琳的伤痛,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伤她的颜面和自尊,行里这样的工作安排他明明可以在工作群里说或者私下里一对一地说,他确实是无心之失,神经每日都紧绷到了极限,时间久了人就会变得疲劳麻木思虑不周。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也打住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冯琳的父亲也是自己的恩师啊,他悔不当初,只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冯琳造成的伤害已无法挽回,最近星河人都像是吸了薄荷的猫一样行为古怪反常,犯的错误都是无厘头的匪夷所思的,他刚才说道:“近期分行统一安排一线客户经理参观澄市监狱,这周刚好轮到了我们西直支行——”一讲到这里冯琳就抗议般地起身跑开,仿佛这句话是故意针对她说的,陈冉的心头也憋足了一股难言的苦涩,最后只讪讪地说了句:散会。

这日回行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找陈冉报道,陈冉见米心旸跟来便径直走进了空置的行长办公室,许艳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行里,她的独立办公室常常空置出来成了密谈室。关上了玻璃磨砂门工作区便看不到行长室内的情况,陈冉故意无视米心旸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瘫坐到许艳的大班椅上。米心旸分明看到了陈冉红肿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这个年仅三十的信贷主管在西直支行的地位仅次于许艳,在下属面前可谓是说一不二的铁血宰相,正因为他的冷酷和不近人情反倒给人一种威慑和安全感,如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荣升行长助理,米心旸已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好话,只是没有料到竟会糟糕到如此地步。

“安家地产暴雷了,山水湖烂尾了,开商的资金链断裂,楼盘停工停贷,每天都有无数个业主投诉到人民银行和银保监会,推诿这是银行和开商的圈套目的是合围骗取老百姓的血汗钱入瓮。更可笑的是这些所谓的业主中居然还有一部分是开商的人,为了稳定房价在我们行办理了假按揭,现在这些假业主混在真业主里煽风点火制造客户和银行间的矛盾,好让业主把矛头指向银行。银行向来是弱势群体,这些买了烂尾楼的业主讹不到无良的开商只能讹银行,在利益面前人人只求自保,挽回损失毫无道义和人格可言。葛静为了保你一个人承担了在工作中玩忽职守的过失引咎辞职,好在她没有收受开商的任何好处,也没有利益的输送,如果是蓄意那是要坐牢的,假按揭严重违反了国家的法律法规……”

米心旸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乱响陈冉后面说的话一句也听不见了。他此刻就像一个法官冷酷无情地宣判着她们的罪行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就这样定责了,米心旸还未归队葛静就走了,要不是身后有把椅子米心旸一定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像陈冉一样木然地瘫坐在椅子里想的不是自己的前程,她还没反应过来故而来不及思考这件事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遇见葛静时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云淡风轻,她为了保她牺牲了自己她竟还以为她是因为转正无望才离开的。

“希望你不要辜负你师傅对你的期望,她一个人揽下所有的责任就是为了保护你。好在你基本上签的都是协办,你主办的业务并不多,行里念在你才入职不久不追究你的责任。”

“少装蒜了!我自己的责任我自己承担,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的姿态,我就不信你的双手是干净的?吃着开商的,喝着开商的,拿着开商的,现在出事了把责任全推脱给下属,为了保全自己找人背锅,难道你没在资料上签字吗?贷款放出去难道不是经过你的审批和同意吗?”米心旸拍案而起,对面的陈冉依旧面不改色,反而宠辱不惊道:“有证据吗?”这下倒让米心旸彻底愣得呆住了,竟一时失声。

“你还想说谁的双手不是干净的?也包括许行长吗?还有谁?分行的领导?以及总行的领导?请问你有证据吗?你和葛静是第一手接触客户本人和客户资料的人,客户的真实情况你们比谁都清楚,行里明明可以把你们俩移交给公安机关处理,你现在非但不感激行领导给你的机会还反咬一口,到底是谁在推脱责任?楼盘烂尾是谁也不愿看到的,现在投诉电话都被打爆了,客户质疑银行和开商沆瀣一气,既然楼盘要烂尾你们银行为何还要放贷?既然楼盘停工他们凭什么还要还贷?”

米心旸哑口无言,明明是,明明是怎样的她也说不清楚,她现在简直就是一头雾水百口莫辩。葛静一个小小的基层客户经理就成了整件事的背锅侠了?她感觉葛静一定是蒙受了巨大的冤屈才含恨离开的星河,她替她不值,士可杀不可辱,葛静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也不要在这里替葛静鸣不平,”陈冉本想劝慰米心旸这头倔驴,马思远说过她倔可没想到她可不是一般的倔。成为一个好领导必须先摸清自己下属的性格和脾气方能知人善用,陈冉承认自己在这点上非常的失败,他离他们太远,他们一个个因为惧怕对他亦是敬而远之,一个脱离群众的领导就像脱离水的鱼职业生涯是无法长久的。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米心旸就把自己的工牌甩在他面前的大班桌上扬长而去,陈冉独自愣了半晌再拉开幕帘,窗外米心旸已经背着包潇洒地离开了,他面色一沉拿出西裤口袋里的一瓶奥沙西泮干咽了两粒,随后拿起米心旸甩在桌上的工牌看了一眼混着药瓶一起捅进了西裤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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