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又下起了雨,文帝望着灰蒙天际时,得了消息的安国公亲自撑着一把伞匆匆前来。
朝文帝行了礼后,安国公锁紧了眉头道“何人如此猖獗竟敢对皇子下手臣愿即刻驻守此地,护太子处无虞。”
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一把年纪了,朕还让你如当初打仗时站在营外守营不成衍儿不得怪我这个舅舅无情了。”
他看一眼萧则身后,敏锐的心思忽动,问道“衍儿没来”
萧则抬眸,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宸王,支吾道“说是一早就去教人骑马去了,还没回西宫。”
教人骑马
大魏建国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上层男女皆擅骑射,何人不会骑马
文帝当真怔了下。
这时,一向性子直接的宸王自鼻腔中冷冷哼了一声,脸上的横肉也往下拉成很不悦的弧度。
萧衍能牵动宸王态度的事,只有一个亲事。
文帝微忖便知,萧衍去教的,该又是哪位小娘子,毕竟前几日张贵妃还说过,见萧世子与小娘子在跑马场打闹。
文帝此刻本就焦头烂额,萧衍是否故作风流态以忤他说亲的意思,他已无暇多管,只觉得他自家的儿子也好,旁人家的儿子也罢,就没一个省心的。
是他给面前二位王爵之人搭的亲,至少明面上,他还要顾一下宸王的颜面。
文帝黑沉着脸,朝贴身内侍道“派人去接萧世子来。”
细雨绵绵,如雾如纱,萧衍与沈蓁蓁二人行在细雨中。
山间原野的泥地湿滑,初时沈蓁蓁坚持自己独
行,不接受萧衍的帮助,但在脚底打滑了两次,差些就跌倒摔出一身泥后,到底是握上了他递来的手腕,以他为支撑往前走。如此,两人袖子便重叠在一起,胳膊挨得极近,时而撞在一起,两人身上的温度便时有时无地传给对方。
广袤的浑浊天地间,郎君与小娘子相携而行,远远看着,很是有一种一对璧人相互扶持的温情感觉。
然这感觉,仅仅是种错觉。
雨雾弥漫,凉风卷着雨丝,冰冰凉凉地飘上面颊,沈蓁蓁当下怒气填胸,丝毫不觉得有何温情可言。
她就是被人胁迫着上了“贼船”,无缘无故成了人家手中的利用工具,并且,还没得个全身而退结局的苦命人。
从出生到现下,整整十六载,她就从未用这双娇生惯养的小脚走过如此长的路。已走了得有半个时辰了罢,脚底板都走麻了,还不知何时是个头。
衣裳湿了,裙摆脏了,绣花鞋上全是泥
走着走着,一股子抑制不住的心酸陡然涌上心头,沈蓁蓁轻轻吸了下鼻子。
萧衍侧脸看来,便见小娘子眼睫上挂着银细的点点雨滴,脸白如玉,颊边贴着一小缕碎,抿着小嘴,如娇美的桃花凝露。
再往下,一身轻薄的杏色衣衫濡湿大半,自肩头起至腰间,湿衣贴在身上,内里绸缎小衣的轮廓皆清晰可见,其间,何处饱满,何处纤细,甚至何处有两点突兀,皆一览无余。
萧世子停步,虚咳一声,一双黑眸深似瀚海望进沈蓁蓁的眼,建议道“我背你。”
许是走得过久,沈蓁蓁的脑子还在懵,初闻“我背你”三字时,整个人怔怔地看萧衍,精致的一张小脸还呈现着“你说什么”的迷茫。
萧衍将话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