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安国公世子萧衍含着金汤匙长大,当真一点不为过。
先帝时期,嘉城长公主在先帝和太后跟前是最受宠的长女,嘉城长公主下嫁安国公时,先帝甚至颁诏书,天下大赦,要求大魏女子皆要学习嘉城长公主的贤惠淑德。
此后多年,即使嘉城长公主故去,至今萧家的权势依旧滔天,光宰相级的重臣就有两位。
作为萧氏主心骨——安国公的继承人,萧世子这种身娇体贵的郎君,历来只有别人伺候的份,何曾会有伺候人的时候?
所以,当李莳夜里来找萧衍,不仅见到他床上被“鸠占鹊巢”,还见到这位连他们几个皇子兄弟都不爱搭理的郎君,十分好脾气地朝昏迷着的人温声道“你就喝一口成吗”时,李莳差点将眼睛里的眼珠子抠出来擦上一擦。
李莳对着床沿的高挺背影幽幽地道:“原来,这就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夜风徐徐,随着十足不掩饰的明嘲飘进耳,萧衍面无神色地将药碗搁在一边,轻掀眼皮,斜视李莳,“何事?”
李莳自觉地没靠近那个置着人家宝贝疙瘩的床榻,兀自坐去了窗边竹簟上,喝了口凉茶,看向萧衍的眼中充满促狭与鄙夷,“当真如此爱不释手?好不容易可以上朝议事了,结果今日竟然也不去了。”
他说的爱不释手,是在说同住一个西宫,萧衍竟舍不得将人送回人家的住处去。
萧世子眉眼沉了下来,淡定的眼神逐变凛冽,那唇抿得不能更紧。
见他如此,李莳心知戳到了痛处,笑出了声,火上浇油道:“也对,不然沈娘子如此受欢迎的小娘子,在屋中养病应是不缺人前来照料的,方才我进来时就见谢三郎好似往女眷方向去了呢。”
明目张胆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衍双眸半眯,转而意有所指道:“我没猜错的话,离宫这群西康国使者,是来大魏求亲的罢?听说他们的公主妙龄二八,正是婚配的好年华。”
“哦,是么?”
见萧衍开始恼羞成怒地威胁他,李莳的心情愈好。
他状作不解问:“这不是有长安城鼎鼎大名的玉郎在呢么,哪能看得见旁人?你说,若是那公主瞧上你,沈娘子会不会同她争一争?”
呵,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沈蓁蓁怎会跟什么公主争?
沈蓁蓁如今是理也不理他,恨不得跟他恩断义绝。
还要花枝招展地,去惹一个又一个郎君为她死心塌地。
萧衍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起身就去抓住李莳胳膊,赶人道:“我这还有病人,不留你了。”
李莳手里的茶都荡了出来,不满道:“萧青辰,你的风度呢?你一介名士,怎能如此粗暴待人?我说什么了我,你犯得着如此激动么?你真是重色轻友。”
然他再口中生怨,也阻挡不了萧世子将他提溜出门的动作。
二人推推搡搡着出门,在门口撞见端着热水来的锦云,锦云连忙行礼道:“殿下,世子。”
被一个婢女撞见自己被赶出门的糗态,李莳拳头抵唇,虚虚咳了一声。
萧衍不屑于给他任何眼神,朝锦云道:“东西放下后回去一趟,告诉来人,蓁蓁歇在我这。”
锦云狐疑地“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