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歌向他描述了那個在二樓窗戶外徐徐上升的黑色鬼影,商玉痕有兩種懷疑,要麼室內的東西影子投射到玻璃上,要麼是窗戶外的樹影之類映照到玻璃上。但是他觀察了許久,兩種懷疑都被他否決了。
別墅後方確實種著樹,但是方向不對。韓歌的臥室較大,占了左半邊,景海笙住的客房較小,和衛生間占了右半邊。站在韓歌臥室門口看向窗戶,只能看見靠右邊的很少一部分樹影婆娑。
如此算來,只剩下一種可能。有人站在屋頂,將某物吊在屋檐上,然後把它慢慢往上拉拽。商玉痕估摸著別墅總高度在九米左右,夜晚光線極差,誰有能力做這樣的事呢?
回屋後,商玉痕不放心,打算再去樓上房間看看韓歌。見他蜷縮著身子,用被子蒙著腦袋,商玉痕心裡有點好笑,幫著把被子往下拽了拽。回頭見空調還在開著,想了想,找到遙控器關掉了。
韓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向他,商玉痕道:「我還在呢,繼續睡吧。」
上午待物業部上班後,商玉痕再次調取了小區監控,轉交給局裡技術部門同事協助調查。這是個慢活,一時半會還出不來結果。
韓歌所居住的金帝喜悅苑是申丞市樓盤,住戶還不太多,安保設施一向不錯。但商玉痕和韓歌都心有餘悸,最總二人商議,還是回韓家老宅景隆苑住些日子,前提條件是商玉痕得留下來陪他。
韓重韓歌兄弟相差了二十四歲,韓歌出生不久就被送去鄔家寄養,十歲回到申丞,沒過多久韓重又犯了事鋃鐺入獄,韓歌被緊急送往國外住了好幾年,十六歲回國定居。兩年後韓重出獄又去了澳洲治病。如此細算起來,兩兄弟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少得可憐。
兩人駕車返回景隆苑時,韓重和程瀟正坐在院子中品茶聊天。見韓歌回來,程瀟立即站起來,迎著韓歌一同走到桌前,一手拉著他一手指著韓重笑道:「你可回來了,你哥哥剛才還跟我談起你,說你有出息了。」
韓家老僕人姓尤,今年近五十的年紀。程瀟轉頭對她道:「尤姨快別忙了,幫小韓先生收拾下樓上房間。」尤姨忙應聲去了。
韓重紋絲不動地坐在原處,只抬起眼皮來看了看商玉痕和韓歌。韓歌和他四目相對,面無表情地叫了一聲哥。
韓重放下手中茶杯,對商玉痕道:「他怎麼就突然打算回來住了,你的主意?」
韓歌很不喜他這種拿自己當空氣的態度,嘖了一聲,張口就要接話。商玉痕眼明手快,按住了他,輕聲回韓重道:「韓歌最近身體不適,想回家來住。」
程瀟面露詫異地看向韓歌,韓重依舊穩如泰山,仿佛韓歌和他全然沒有關係一般,淡淡地道:「回來可以,我有條件。」
「遵守我們韓家的規矩,一切聽你商哥的安排,不要再給我搞出什麼么蛾子,讓我來給你善後。」
韓歌輕輕地哼了一聲,商玉痕生怕他按不住心中怨氣要發作起來,忙道:「我陪他住,你放心。」
一聽此言,韓重立即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眼中顯出按捺不住的欣喜神色。
「玉痕,你肯回來了嗎?」
商玉痕迴避了他的目光,輕聲地嗯了一聲。
光武公司大老闆韓重今年四十四歲,長得膀闊腰圓,眉目深沉。他心思極狠,平時不喜言笑,光武眾人見他都躲著走,知道招惹不起這位瘟神。唯一能讓他暫時卸掉凶蠻神色,換上溫情脈脈笑臉以待的人,也只有商玉痕了。韓歌看在眼中,只覺得可笑而又可惡。
他畢竟年輕,這些年來一直需要依賴韓重生活;可同時他對這位年紀足夠當他父親的兄長又怕又厭,恨不得早日搬出去過自在日子。
商玉痕和韓歌二人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尤姨忙著開窗通風,從柜子里拿出床褥床單鋪好,又從一樓廚房端來水果讓他們吃。商玉痕知道她素日很忙,便對她說韓歌是自家人,不是客人,不用招呼。尤姨點頭笑笑,便下樓去了。
韓歌佇立窗前,兩手撐著窗台似乎若有所思。商玉痕走到他身邊,兩人安安靜靜地站了一會,看著暮色漸深,程瀟挎上包開車駛出大門,韓歌忽道:「商哥,你要是我嫂子就好了。」
這話說得很是突兀,商玉痕被他尬得不知如何應對,腦子裡轉了好幾道彎,想了半天才試探著問道:「你不喜歡程瀟?」
韓歌轉頭看向他,目光閃爍不定,商玉痕也不再問,等著他說。
「我不是不喜歡她,我是不喜歡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嗎。我是根本不喜歡女人。」
韓歌突然笑著甩了甩頭。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大家都說異性相吸,好像異性天生就可以很容易地發現對方的魅力,心甘情願地貼上去一樣。但我不同,我不喜歡。女人的心思太難猜,有時候她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需要什麼,所以乾脆什麼都要,好像擁有的越多越有安全感一樣。」
商玉痕心中有些困惑,道:「韓歌,這麼多年來,我確實從未見你和女孩子打過交道,連普通朋友都沒有一個。當然,和什麼人來往是你的自由,我不會管。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經常夢見一個年輕女子呢?如果你對異性既不喜歡,也不關注,為什麼會夢見這樣一個人?」
韓歌眉毛一挑,有些不悅:「你在懷疑我說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