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出言。
“二!”李旦的右手高高举起,只要奋力一挥,袁绛顿时便将人头落地。
袁绛此时也不敢再一言,心中对方才的言语过激有些后悔,但是此时示弱,是他不会去做,也不敢去做的。
甲士的拔剑声已经响起,只待李旦三声令下。
今日戍守之人全是唐瑁李旦的心腹,只要李旦开口,别说是袁术的义子,就是坐在主位的天子,他们都照砍不误。
许多人闭上了眼睛,他们这才意识到,唐瑁是知书达理之人,可是他身边的李旦不是,边境之人,最是快意恩仇。
堂上再次寂静无声,似乎连同外面的雨也一块停了。
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和缓慢。
一下。
又一下。
“住手!”
就在李旦“三”字出口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而这次不是旁人,正是堂上一言不,偶尔还偷偷打个哈欠的天子。
“李校尉身系国家安危,练达之人,就不要和年轻人一般见识了。”边柳慢调丝理的开口,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此时边柳的面色平常,还略显一丝慵懒,倒是给人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错觉。
李旦不知道天子为何这时开口,唐瑁也不明白,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却也不敢放肆。
“将甲士也都撤出去吧!”边柳摆了摆手,继续吩咐道。
李旦沉思片刻,一招手,甲士纷纷退出。
袁绛一时死里逃生,也摸不清楚年轻天子所作为何,更不敢在此时多说。
“朕是德薄之人!”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天子缓缓起身,一手还搀扶着唐妃缓缓走上前。
“初登帝位之时,京师就生动乱,朕因故退位,得赐弘农王。朕一日不曾有过忌恨之心,皇弟才智勇略皆远胜于我,由他继承帝位,未尝不是社稷之福。
再后来,凶徒欲图加害于朕,若不是李校尉和唐妃母族,朕早已魂归九泉,去见父皇母后了。但朕仍不曾有过报复之心,天下汹汹,战争不断,受苦的终是百姓,糜烂的终是社稷。若是朕的死讯能让天下安定,朕心想,就此隐居一生,让世人以为朕已经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天子轻轻拍了拍唐妃的手,然后又一脸悲怆的看着众人。
“这一年来,唐公多次劝我起兵,可都被朕拒绝了,纠其原因,朕不愿因一人之尊贵而连累身边之人,连累无辜百姓。只是后来,无数逃难经过缑氏的百姓告诉朕,洛阳生民已经百不余一,荒野之地白骨漫漫。朕的心好痛,朕不由得问自己,朕已经如此百般忍让,他们为何还要执意于战争,还要如此残害百姓?”
天子眼角流出了眼泪,在场之人见天子流露真情,纷纷跪倒在地,一时泣不成声。
“最终,朕忍不住唐公所请,决定起兵还天下一个太平,还百姓一份安定。可是朕毕竟年轻识浅,才能有限,所以不得不多多依靠唐公和李校尉。万幸,此二人不仅为朕夺得了一处安身之地,还将诸位才贤志高之士引来此处。
朕今日不一言,是因为朕深信唐公和李校尉,可是在座的诸位,你们是否值得朕信任,并在将来托以讨贼兴汉之重任呢?
今日本该是万众一心,共襄讨贼的重要日子,可最后却落得刀剑相逼,亲痛敌快,朕的心在痛,痛的直滴血,你们的心难道是铁石所打,不知道痛吗?”
“臣等我等愧对陛下!”
……
ps:自秦始皇以后,“朕”是皇帝的独有自称,但皇帝也不是每时每刻以“朕”自称的,有时候也会采用“孤”“寡(德之)人”这些自谦之词。后两者并不是诸侯王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