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面对母亲,她不再像平日那样开朗善良,整个人像带刺的刺猬,每一句话都是难听、扎心。
“你不也一辈子不工作靠男人养着吗?”
“我明明是你女儿,你却对方雪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作是个下人伺候这家人。我考上大学,你不让我继续读书,我大学毕业就吵着我要赡养费……”
“你五十岁不到就吵着我要赡养费,是这个男人养不起你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以前你不是嫌我爸养不起你才离婚吗?”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嫁给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责怪我年纪轻轻靠男人养着?”
……
方夏情绪有点崩溃,沈律言心疼地搂她入怀,小声地说道:“别说了……”
他坐在沙发上弯腰伸手在面前的茶几拿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方叔叔听到方夏的控诉也是一头雾水,问陈美莲:“阿莲,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阿夏想独立,所以自己去做打工赚钱交学费吗?怎么是不让她读大学?而且,我不是每个月给你家用吗?你怎么问方夏要钱?”
说到这里,陈美莲也觉得憋屈。当年她带着方夏来到方家,真的受尽委屈。方叔叔虽然对她好,可是他家里人不好相处,也不知道前任妻子是不是这样才离婚。
那时候,家里就两个女孩,方夏和方雪,都是五六岁的孩子。
方叔叔每个月固定给一笔钱陈美莲处理,作为家庭开支。陈美莲看在方夏从小因为穷,穿得都是哥哥和表姐的衣服,家用比较多,于是买了一条新裙子给方夏。
方叔叔的母亲看到方夏穿着新裙子,阴阳怪气的,说陈美莲拿丈夫给的钱给自己女儿买衣服,不买给方雪,果然是后妈。
陈美莲解释是裙子是买给方雪的,只是让方夏试一下,然后让方夏脱下裙子,送给了方雪。
她在方家也很难做,稍微买点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女儿,就被人说她只对自己女儿好,不理方雪。
后来,索性不再买好东西给方夏,都是从亲戚那里拿来旧东西给方夏用。
方叔叔做着小生意,收入可观,小地方一年赚十几二十万,算是个小富豪。
可是,方雪和方诚不争气,学习很差劲,不得不送去补习班上课,没考上好的中学,就交几万的赞助费进入重点中学。就算进入了重点中学,依旧上不了好的大学,方雪现在上的是民办大学,一年好几万……
方雪和方诚的教育费占家庭开支比例太大了,还要供方夏读大学,怕是婆婆意见多,每天都会给陈美莲说难听的话,这个家变得不安宁。
“要不是你们家的人这么苛刻,我会这样对我亲生女儿吗?”陈美莲说了一大段话,埋怨方叔叔。
“可我每个月都有给生活费你,你怎么还管阿夏要钱?”方叔叔一直忙着做生意,从来没想到家里的婆媳关系这么紧张,心疼陈美莲为了这个家的安宁忍受将近二十年。
挤压多年来的委屈,陈美莲对着丈夫大吼:“你那对儿女,从小到大不爱学习,我管他们,婆婆就说我后母,我不管你看看他们现在什么样子,读着费用高的学校,一个月生活费要五六千,他们迟早给你败完你的财产!我管阿夏要赡养费存着给自己养老,错了吗?”
方夏突然觉得自己母亲很可怜,一直不思进取,没结婚之前靠着父母,嫁人后靠老公,人老没用了靠着女儿。
若是陈美莲对她好一些,让她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说不定她一定对这个女人掏心掏肺地好。
可是,陈美莲没有。
懦弱,欺善,自私。
如今,她只不过看在方夏是几个孩子中稍微出色,吵着方夏负责赡养,完全没有感激的心。
“阿言,我难受,我想回家。”方夏情绪低落,分不清是心情差还是怀孕引起的身体不适。
“好,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