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笑我忒疯颠,我咲世人看不穿。
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朱颜的声音清亮悠远,众人一时鸦雀无声。这首诗和着这满谷的桃花,在众多诗歌里脱颖而出。有人急切地问:“敢问这位小公子,这首诗名字是?”朱颜将众人的反应一览无遗,得意地说道:“此诗名为《桃花庵》。”四下里一时议论纷纷。
朱颜坐下来的时候,开心地问李澄明:“怎么样?我可在帮你挽回面子哦!”李澄明心里某个地方一时柔软起来。这个张狂不羁的少年,平时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却在人人踩踏他的自尊时给以回护。说不感动是假的。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朱颜的功劳。
酒杯顺着水流缓缓而行。沈卿云看着朱颜与李澄明二人的互动心底的酸楚再次涌上来。她想起李澄明在朱颜意识混沌时说的那句“本王,亦心悦于你。”眼眶有些热,沈卿云甚至有些荒谬地想:我为什么不是男儿身?!
沈廷凑近自家妹妹,悄声同她说:“方才出口戏弄你与晋王的,是宋王的爪牙之一李雄。兄长瞧着你与宋王的婚事八成已成定数,你日后真要对大哥死心了。”
“兄长你今日,为何一定要带我来?”沈卿云拢在袖口的手微微收拢,眼泪强力忍着没有落下来。
“兄长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看清楚现下的局势。”沈廷轻叹一口气,“身为官家子女,有几人能够婚姻顺遂”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些道理他们都懂。
兄长这一番话如如炎夏飞雪,沈卿云一腔火热的浓情瞬时被浇灭了。怔愣间,酒杯在她面前停下,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咬了咬唇,轻吟出口:“巘翠翠,
崖苍苍,
天高云淡,
轻舟远馋伤。
蕊香香,
泥软软,
云卷云舒,
蜂采燕衔忙。”
“这不是?”众人中有几人见过沈卿云,一时惊讶,未及搭话,只听她又说道:“是行舟,或御马,皆我所愿。红罗帐,白布衫,亦非我所求。天地悠悠,何必拘泥一方,故步自封,贻笑大方?”语毕,她款款起身一拜,施施然离去。妹妹走了,沈廷自然也要跟着。
众人兴致高涨,讨论着今日诗会收获颇丰,刚才一首《桃花庵》,现下又一首好诗,只是不知这两位公子出自哪家。
众人猜测纷纭,又见方才作了《桃花庵》诗的少年起身朗声说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那少年说完便毫不留恋地挽着晋王的胳膊离开。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青年才俊中有不少是晋王府上的门客,只不过后来晋王患了眼疾后突然将他们悉数遣散。如今他们见晋王身边的少年才思敏捷,不禁又生出新的期待。
朱颜替晋王出了口恶气,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像只斗胜的大公鸡。他却不知今日这一番话会给自己和晋王带来多少腥风血雨。
虽是如此,李澄明心里却是开心的。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朱颜第一次公开维护他。李琛瞥了眼被朱颜挽着胳膊的王爷,心想:自家王爷怎么看都像个被相公仔细呵护着的小娘子
沈卿云心情却是糟糕透了,和兄长走走停停,竟还没有朱颜二人到马车的时候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