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慵懒,那比之绸缎还要美上几分的墨发也不拘一格地散在那,身上披了件少康带给他的披风,方才因为在小阁上吹了风,脸色有些微微苍白,此刻暖和了回来,面上便有了几分血色,那薄唇似有若无地上扬,当真是比女子还要惊艳上几分,这便是北地的容王世子,这世间唯独一个,令世间美艳女子都自惭形秽的男子,他病弱、懒散,却又极度危险,且阴晴不定。
他从未沾染了血腥,无暇得让人崇敬而不敢玷污分毫,却又不知已经惹了不知多少人命,像魔鬼一般勾魂摄魄要人性命,他像罂粟一般美丽,危险!
也只有少康这样的人在他容之面前,仍是面色冷峻生人勿进,这也是少康能长久侍奉于容之身边的原因。对于容之的问话,少康据实以答:“今夜信阳王府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信阳王府老祖宗秦月出,沉睡六十年,醒了。”
果然,一直漫不经心的容之听闻及此,微微挑眉:“醒了?奇迹,奇迹,真是奇迹!我令你去信阳王府代为贺寿,你可见到她了?”
少康摇头,又想起自家主子看不见,便道:“不仅是属下,在场所有人,就连当今圣上都不曾见到那位老祖宗现身,在场之人无不震惊,但还来不及为不见老祖宗真容而惋惜便纷纷散了……”
这就与少康要说的第二件事有关了,少康去信阳王府时,将容老太太仙逝的消息带了过去,众人还来不及震惊于秦月出醒来的事,便纷纷散了席,好端端的寿宴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容老太太没了,寿宴当然砸了,世子容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老太太好心,他可没那么好心。
少康也没在寿宴上见到信阳王府老祖宗真容,但方才见兰姑与秦月出等人来了护国公府,少康便知道众宾客当然无法在信阳王府见到这位老祖宗现身了。
少康将兰姑与秦月出方才来府中送老太太的事与世子容之一一禀报,只是少康错把白发苍苍的兰姑认作了信阳王府的老祖宗,将真正的秦月出当成了一个小丫头,一来二去间,也并没有说得很详细。
容之好似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只慢悠悠道:“少康,还有第三件大事要发生。”
“属下愚钝,请主子明示。”
容之似笑非笑道:“我爹要入京,便让他做点实在事,让老头子入京时修封聘书来。”
“聘书?”少康对此颇为意外。
“我们容王府与信阳王府本就有婚约,这也是祖姑母临走前的意思。”容之乏了,便又有些精神不济,轻咳了几声,便让少康退下。
☆、025婚约信物
距离信阳王七十大寿与护国公府容老太太仙逝之事,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当日秦月出醒来的消息一出,轰动整个京城,但容老太太过世的事情暂且将秦月出的事带来的影响压了一压,论亲疏,容老太太是先帝的亲姐姐,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容老太太过世,圣上自然也要一表哀思,就连皇帝都处于哀思之中,这满京城的皇家贵胄自然也都沉寂着,夫人们带着小姐们也都老老实实在自家府里抄抄经书吃吃斋,大臣们也免了一应的酒水应酬,能少串门就少串门……
尽管众人心中有百般千般的好奇心像无数小虫子啃噬着他们,恨不得能将信阳王府掀个底朝天,但因着容老太太这事,秦月出目前为止还未感到丝毫困扰,也暂时没有人将她的门槛踏破,日子过得总归还算清净。
这段日子秦月出也闲得发慌,好在老四秦子涛的伤势也渐渐恢复了,毕竟他在过去二十多年也不曾插手秦氏府里府外的事,突然之间老祖宗将粮食和草药这么重要的两项产业交到了他手中打理,秦子涛不敢辜负秦月出的这份信任,加之自己的女儿秦妍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为了能给秦妍谋一门好亲事,秦子涛也千万不敢怠慢秦月出交给他的东西,因此最近秦子涛便是府里最忙的人,连带着秦妍也是没日没夜地钻进了那成千上万的账本里,帮着她父亲打理家业。
这可可怜了刚刚过继给四房的双胞胎,秦玉珏和秦阮。两个孩子性格内向,秦子涛和秦妍一时半会也难免会对他们有些疏忽,闲来无事的秦月出便想着尽些当长辈的心意,将玉珏和阮姑娘两个孩子接到了自己身边,众人也不知道这老祖宗是施了什么妙手,竟将原本貌不惊人且个性怯懦的玉珏、秦阮两兄妹,养成了精气神十足,不仅外貌上仿佛脱胎换骨,再也没了那枯黄和粗陋,就连个性都活泼开朗了许多,可比在大夫人小赵氏膝下养的时候要讨人喜欢多了。
这日秦月出正东倒西歪地靠在那半张小榻上批阅玉珏和秦阮这两个孩子做的小文,兰姑就在她边上打着络子,要给两个孩子做件秋天的新衣裳,四个大丫头里,就知礼留在了兰姑身边也帮着打络子,秦月出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们说话:“知礼,你可看了玉珏和阮儿写的文章?我瞧着他们有的是天赋,早几年就该给他们请先生了。你瞧你瞧,这才几天呢,就能给我写出这样有意思的东西了,尤其是玉珏,他连二殿下的赋税新政都敢评论,言辞还颇犀利,明日我让兄长将玉珏写的东西捎给二殿下看看,说不准也能令人刮目相看。”
知礼笑着应道:“可不是,玉珏公子和阮姑娘是有天赋的,他们生母也就是去得早,要不也是个颇有文采的人,二位小主子大约是随了他们的生母。前几年大爷也提过要给两个孩子请先生,恰好当时在南方颇有声望的李浩然先生入了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惜大夫人认为两个孩子当时的身子太差,不适宜遭罪,这事便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