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出可不是直白?简直是简单粗暴,该撤的撤了,该换人的换人,霸道得很,可偏偏又让人说不得她什么,饶是王妃在这侯门深宅中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手段没见着,像秦月出这样简单粗暴的,还是头回见……
☆、059就寝
夜宴宾客,必是热闹非凡,只是容之身子不好,是个随时要驾鹤西去的病秧子,别说是容王不敢轻易劳累这小祖宗了,今日到访的宾客,也只敢灌容王酒,哪敢让容之这小霸王多沾一点酒水?这倒好,新郎官滴酒不沾地趁早离了席,连招待宾客的事都归了容王,把容王灌了个酩酊大醉。
秦月出应对了一晚上繁琐复杂的仪式,早已疲累不堪,喜娘在龙凤榻上洒了一床的枣生桂子,掀盖头,饮合卺,难得这出了名的小霸王竟耐性得很,喜娘原是揪着一颗心,这下也算是落了地,只待明日一早,去王妃那领大赏。
喜娘一走,陪嫁的知礼几人自然也识相地退了出去,只可惜兰姑守了老祖宗一辈子,这样的喜事却不能亲自侍奉在老祖宗身边,知义叹息,若是兰姑能见到老祖宗今日的模样就好了,知礼安慰道:“兰姑心里晓得的,世子并非旁人所知的那般,会待世子妃好的,如今是在容王府上,往后你也该改口了。再者,世子妃交待的事,这几日你我只怕要忙得脚不沾地,务必打起精神来。”
“是是是,知礼姐姐从前在信阳王府时就是能干的,姐姐的吩咐我哪敢怠慢,咱们世子妃啊,只怕也有的‘忙’了,咱们自然得是世子妃的左右臂膀才行。”知义意味深长地嬉笑着,有了那样一个世子爷,她们老祖宗,可不得“忙”了?日子啊,终究不比往日在京城里舒坦,但好在耳根子算是清静了。
寝屋里,红烛烧得正旺,凤冠霞披的秦月出竟也被映衬得面颊绯红,好不容易清静了,却留下她与这病秧子独处一室,一直处事宠辱不惊的秦月出,竟莫名地有些局促,头也不敢抬,明知这病秧子是个瞎子,见不着自己这般局促的模样,可秦月出竟仍是连头也不敢抬,仿佛一抬头,就会败露了自己少见的慌张和不知所措一般。
秦月出埋着头,那凤冠压得她脖子都要断了,但许久许久,这混杂着难以言喻的爱昧气息的寝屋里,竟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只听得噼哩啪啦的烛火发出火星子蹿开的声音,和那细细簌簌的衣衫布帛摩擦的声音……
等,等等,衣衫布帛摩擦的声音……
秦月出的脑仁儿一疼,慌张地抬起头来,下一秒,却连带着耳根子都跟着蹿红了,只见那身穿红袍的清俊身影怡然自得地杵在那,那略显苍白的修长指节不紧不慢怡然自得地……宽衣解带……一个走神之间,竟只剩下最里边半敞的里衣了,秦月出一懵,竟一扫从前的“端庄稳重”:“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她突然开口,反倒将对面的容之吓了一跳,宽衣解带的动作一停,那刚刚抽开的白绫也如曼妙的飘雪一般遥遥晃下,露出了那摄魂心魄的妖艳双眸……这瞎子,竟生了一张如此妖艳至极的红瞳,纵然那瞳中无焦距,却仍旧妖冶异常,倘若他看得见,只怕这双瞳,是要人魂魄的……
秦月出明显是看自己看得呆了,纵然是秦月出这般让人时常摸不着头脑的家伙,也免不了俗,容之对这事习以为常,唯独秦月出的反应,让他心中愉悦,他似笑非笑地向床榻靠近了几步,一脸无辜,可那嘴角的笑意,分明带着戏谑:“夫人今日不辞辛劳,才过门就忙着整顿家事,就是王妃都来不及说一声‘不’字,这般辛劳,眼下,该轮到整顿为夫勒……”
这这这……容之因为常年病痛,肤色比常人要苍白许多,身子骨也比别的男子要消瘦些,可他褪了衣衫,秦月出方知,那清瘦之下,竟不是羸弱无骨的,肌理线条虽不明显,画面却也是香艳得很,让她活生生咽了口口水,险些要把持不住,这妖物,这妖物啊……
但猛然间,秦月出又似乎想起了长幼有别,轻咳了几声,强忍着那心中异样的感觉,起身将这家伙脱了一半的衣服拉上,颇为慈爱:“咳咳,老身累了,要睡了,乖孩子,快穿好衣服回你屋去,乖!”
容之一愣,竟傻站在那无言以对,任她将他的袍子一件件地穿了回去:“……”
☆、060新婚之夜
二人的婚事本也是商议好的,她看中北方耳根子清静,他看重她几次三番能够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本事,说白了,二人搭伙过日子。前世她足不出山,小话本儿看多了,痴男怨女往往落不得好,这一世又摊上了个人上人的身份,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当老祖宗供着,实在干不出长幼失序的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病秧子身子骨虽弱,却十足是个祸害,她须得自持才能不落了痴男怨女的下场。
秦月出闭着眼睛,自己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那红妆之下,原本还带了几分稚气的年轻面庞,似乎也隐隐现出了几分女子的窈窕,只是那眉如远黛,却时不时轻轻簇起,又时不时缓缓松开,抹了唇脂的小嘴儿也时不时嘟嘟囔囔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容之虽是看不见,耳力却是极好,这小霸王倒像个孩子般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听候发落。
寝屋里静得很,也没了动静,秦月出当他走了,睁开眼一看,却见容之身上仍是只着了身她方才给他拉回去的里衣,墨发如缎披散着,一态慵懒之姿,那毫无焦距的赤色瞳仁像一面镜子一般宁静地面对着她,似看得到,又似看不到,那张略带了妖冶的天人之姿,此刻却莫名地掺了几许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