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岩止会将她托付给莫谈了。
茅草屋前,一道小小的银白色身影早早地就蹲在那等候了,一见到祖父与娘亲的身影,银儿就唰地一下子蹦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伸出小手奔跑过来,俊秀粉嫩的眉眼之间写满了委屈和埋怨,看起来煞是可怜。
娘亲和父亲大人皆将他视若无物,银儿觉得自己很可怜,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娘亲和父亲大人所生,否则父亲大人为何见到自己总也不肯笑一下呢,否则娘亲为何连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他丢给了父亲,然后自己消失无踪?
他气呼呼地蹲在那想,这一回就算祖父再怎么哄他,他也再不愿以原谅娘亲和父亲大人了,可这下眼巴巴地瞧见轻尘的身影了,银儿把刚才满腹的火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留下了对轻尘的依赖和自己被忽视的委屈。
“娘亲!娘亲!”
远远地,轻尘便见到穿戴整齐有模有样的小岩止朝自己飞奔而来,但银儿生来活泼好动,全然不似岩止那般冷峻威严,见到这孩子边叫着自己边朝自己飞奔而来,两只小手臂张得大大,好像一扑上来就要她抱似的,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可令银儿没想到的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是混世小魔王,有人却比他还混蛋!
他还没扑进娘亲的怀抱,就见到娘亲怀里竟然抱着个小拖油瓶,那小拖油瓶很不合时宜地哇哇大哭起来,娘亲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挪到了那小拖油瓶身上,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哭得天花乱坠的小拖油瓶。
银儿停在了轻尘面前,原本欢乐的小脸立马鼓成了一个小包子,可恶那拖油瓶越哭越起劲,娘亲完全忽视气呼呼的他,只抱着那拖油瓶哄道:“猎骄乖,不哭,不哭,你的银哥哥来看你了。”
“哇!”银儿瞪了半天也没惹来娘亲的关注,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俊俏的小脸是悲伤凄惨的表情,非要哭得人肝肠寸断不可。
“哇!”小拖油瓶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银儿。
银儿愣了愣,似乎是棋逢对手了,竟然有人哭得比他还大声,还挂着眼泪的漂亮双眼里闪过了一丝迷茫,然后是更加不甘示弱的号啕大哭。
轻尘的脸顿时黑了,手忙脚乱地哄着二人,却发现银儿和猎骄完全是杠上了,哭得惊天动地,一个比一个大声。
最后还是莫谈身边的那男孩看不下去了,扯着银儿的耳朵直往屋子里拉:“哭哭哭!哭得老子耳朵都聋,你爹小时候可不爱哭,就是受伤流血连吭都不肯吭一声,你个小兔崽子,哪里像岩止那小子下的崽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听过没?!”
银儿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见离开了轻尘的视线范围,顿时止了哭,变脸比翻书还快,除了眼睛与鼻头通红通红的,此刻俨然就是一副与岩止颇为相似的傲慢与冷峻,一把拍开了男孩拽着自己耳朵的手:“本王子希望自己的耳朵不会再被你揪第二次。”
男孩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大力地拍在了乳臭未干的银儿背上:“好小子!这才像你爹的崽。”
银儿被拍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到在地,好不容易稳了身形,便见到轻尘正抱着那小拖油瓶入内了,银儿立马换了脸色,小哈巴狗似的用小手抱着轻尘,奶声奶气甚是委屈地唤了声:“娘亲……”
扎着冲天炮的男孩似笑非笑地往外走,临走前还被银儿威胁性地瞪了一下,他只当没看见,带上了木门便寻他师父莫谈去了。
银儿那一声娘亲唤得轻尘心软,可好不容易才把猎骄哄睡着了,她不得不对银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猎骄轻轻放到床塌上,这才安抚性地亲了亲银儿的小脸蛋。
“娘亲……你和父亲大人又生了一个小拖油瓶吗?”银儿虽然被轻尘那么一亲十分受用,但此刻委屈更大:“娘亲,你是不是不要银儿了。”
轻尘被银儿说得哭笑不得,只能佯装生气地拍了拍银儿的脑袋,将他拉到床塌前,指着襁褓里小得可怜的小猎骄:“银儿是哥哥,猎骄是弟弟,弟弟体弱,你能答应娘亲,做一个好哥哥,保护弟弟,照顾弟弟吗?”
体弱?刚才哭得比他还大声呢!
在轻尘颇为认真的目光注视下,银儿本还想撒娇,眼下却也只能认真地点了点头:“银儿会保护小拖油瓶,也会保护娘亲。”
“保护娘亲?”轻尘愣了愣,然后笑了,颇为心疼地抹去了银儿还挂在脸上的眼泪,长长的睫毛都被眼泪浸湿了,看起来怪可怜:“笨蛋银儿。”
银儿这下听出了娘亲虽在骂他笨蛋,但语气里尽是疼惜,委屈便通通烟消云散了,咧着嘴便嘿嘿笑了,看得轻尘颇为无奈,银儿这性子像谁呢?
……
匈奴王岩止单枪匹马挑月氏王义蛮下马,重伤不治,月氏半数兵士溃逃。
匈奴大将贺达力敌楼兰、龟兹联军,两万人与联军十五万人僵持不下,匈奴容和调万人与之会合,三万人力克十五万人,大挫联军锐气。
联军主力军与匈奴王岩止正面相遇,匈奴王箭伤无碍,联军大败,两军仍僵持数日。
其间匈奴众主帅兵分八路围困遭受重创的联军主力,联军主帅无一幸免,人头落地。
匈奴大军胜算在即,优势不容倾覆。
很长一段时间,轻尘日日与这些消息为伴,听着点点滴滴关于岩止的捷报传来,轻尘竟比亲临战场还好紧张,听到岩止受伤,她的心口会猛然抽疼,好似受伤的是自己一般,听到岩止伤势无碍,她悬在喉咙口的心就会悄然落定,听到岩止遇上了联军,她便辗转难眠,彻夜担心,听到岩止胜券在握,她竟觉得太阳都比往日灿烂,碧草都比往日青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