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做梦,比尔?”斯坦利突然问。
比尔突然头。“不、不、不是、梦。”
“是真的。”艾迪低声说。
比尔突然看着他。“什、什、什么?”
“我说,是真的。”艾迪生气地看着他。“真的发生过。是真的!”
艾迪无论控制自己——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开始讲述从内伯特产街29号的地窖里爬出的那个麻风病人的故事。讲到一半时他就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到最后竟然又哭又叫,瘦弱的身体抖作一团。
大家都不安地看着他。斯坦利拍拍他的后背。比尔趁大家不注意时,不好意思地拥抱了他一下。
“没、没事、事了,艾迪。没事、事、事了。”
“我也看到了。”班恩突然说。他的声音既平淡又刺耳,还有几分恐惧。
艾迪抬起头,脸上挂满泪痕,双眼红肿。“什么?”
“我见到过那个小丑,”班恩说“不过不像你说的那样——反正我见到的时候不是那样。他没有全身溃烂。他是他是干的。”他顿了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苍白的手。“我还以为他是具干尸。”
“像电影里?”艾迪问。
“像,也不像,”班恩慢慢地说着“电影里的看上去都很假。很恐怖,但是你看得出那是化妆的效果。那些绷带,看起来太整洁了。
但是这个家伙看起来像真的干尸。金字塔的墓室里埋的那种。除了那身衣服。“
“什、什、什、么、衣、服?”
班恩看着艾迪。“胸前钉着一排橘黄色的大扣子,银白色的衣服。”
艾迪听得目瞪口呆。“要是你在开玩笑,就这么说。我还还想着门廊下的那个麻风病人。”
“不是开玩笑。”班恩说,接着开始讲他的遭遇。他慢慢地说着,没有看其他人,好像为自己的行为深感羞愧。直到讲完故事,他才抬起头。
“你肯定是做梦吧?”理奇还是很怀疑。他看到班恩有点退缩,又接着说:“我不是不信任你,班恩。但是谁都知道气球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逆风飞行——”
“相片也不会眨眼啊。”班恩说。
理奇看了看班恩,又看了看比尔,不知怎么说。指责班恩白日做梦是一回事;指责比尔则是另一回事。比尔是他们的头儿,大家都尊敬他。没人公开说过,也没有必要说。比尔是个有思想的人,无聊的时候他能想出可做的事情,他能记得别人都已经忘记的游戏。虽然说不清,但大家都感觉得到比尔身上有一些成年人才具备的东西——也许是责任感,在需要的时候,比尔会为大家担起责任。因此理奇相信比尔的故事,虽然那故事荒诞离奇。也许他不想相信班恩的故事
或者艾迪的故事。
“你从没遇到过那种事吗?”艾迪问理奇。
理奇摇摇头。
班恩又问:“那你呢,斯坦利?”
“没有。”斯坦利说完就看着别处了。他那张小脸面无血色,紧紧抿着嘴唇。
“遇、遇、遇到过、这种、事吗,斯、斯坦、斯坦利?”
“我说过了,没有!”斯坦利说着站起来,手插在兜里,走到河堤边上。他站在那里看着水流越过他们修的水坝,在第二道水闸后聚积起来。
“来吧,斯坦利!”理奇夹着嗓子,尖声尖气地模仿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坦白地说出来,斯坦利,告诉老奶奶小丑的故事,我就奖给你一块巧克力饼。快说吧——”
“闭嘴!”斯坦利突然转过身,冲着理奇嚎叫。吓得理奇倒退两步。“快闭嘴!”
“好吧,老板。”理奇说着坐下了。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斯坦利。
斯坦利的脸憋得通红。但是看他那表情,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恐惧。
“没什么,”艾迪平静地说“别放在心上,斯坦利。”
“不是个小丑。”斯坦利开口了。他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在无望地挣扎。
“你、你、你说、说出来,”比尔也很冷静“我、我、都说、说、说了。”
“不是个小丑。是——”
这时突然传来了内尔先生的叫骂声:“万能的主啊,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上帝啊!”大家仿佛挨了一枪,噌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