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大夫颔首:“他身上的毒是自出生就带着的,本来之前有苍农蛇能抑制毒发摧害身子,但这几年好像他没有抑制过毒发作的次数,寿命还有个几年已算是天恩了。”
听出余大夫对顾蕴光熟悉的语气,师知苎问道:“先生之前认识他?”
余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嗯,他母亲曾经于我恩情,曾经为他治过病,我那不成器的弟子还留在他身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那弟子还是不成器,余毒都清不了,还将人拖成这样,这要说出去是我的弟子,简直辱没师门。”
余大夫直摇头。
师知苎对顾蕴光身上的毒有所了解,也知道为何这几年没有抑制毒发作,因为那条白蛇已经死了。
药箱收拾完了,本来要回去的余大夫突然脚步停下。
转身对师知苎感叹着安抚:“这孩子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是个废物,将年幼的他送在京都当多年质子,后来又被狠心的舅舅丢去阒关前,很多事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做,这些年,你可能在他身上受过不少委屈,他若是还执迷不悟,你不用管他……”
师知苎点头,一边听着,一边送着余大夫。
待送走人,她回到房中,伸手摸他的额头。
不再冰凉,有了皮肤的温度。
师知苎没有地方睡,又怕他晚上出事,便摊开夏季睡的竹簟,抱了几床被褥铺在上面将就一夜。
吹灭蜡烛后房中陷入属于黑夜的阒寂。
她睡不着,侧身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床上的顾蕴光,许久后酸涩的眼才浮起几分困意。
是夜,她做了个陌生又熟悉的梦。
当年沈长生失踪她以为是顾蕴光做的,花光身上所有积蓄让人探查他的去向,后来得知他出府后,她也偷偷从府上跑出去跟踪他。
当时她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巍峨的高山,他走得闲庭漫步,时不时停下来攀花看草。
而她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走至黄昏才上山顶,然后见他蹲在路边的野花面前。
他看起来无害得毫无防备,她悄然地拿着木棍对着他便是用力一敲,但却拖不走昏迷的顾蕴光,一整日的疲倦让足不出户的她昏倒在了道观前。
意识模糊间似听见他与人交谈的声音,至于说的是什么她太累了,一句也没有听懂。
等她醒来时他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道观的小师父将她送回去,父亲因为她一夜未归气得险些动用家法,还是长姐求情,让她跪了一夜的祠堂。
再后来她沈长生被找到了,而他也被送去了阒关前,那件不起眼的小事也被她淡忘了。
清晨带着凉气。
陷入旧梦中的师知苎隐约感觉侧脸有些痒,意识缓缓从梦中拉回来。
她睁开眼便看见跪坐在身旁的银发青年,玄黑的衣袍迤逦铺陈,身形轮廓被身后窗牖照进来,透出氤氲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