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小青像往常一样来到班级,进门前班长正在大声讲解如何迎接文明示范学校评估团的到来,无非都是些弄虚作假的程式,学生们无不烦躁地打岔起哄,却在徐小青出现在门前的那一刹那,同时噤声。
虽然已经竭尽全力挺直腰杆,现在也只有徐小青自己还在相信那个歹毒的恶作剧和她没有关系,也许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惨白的脸色露出的怯懦样子,反倒更像做贼心虚。
徐小青被全班盯着回到座位,一些女生已经不耐烦的出鄙夷的冷哼。班长停顿了一会儿,重新说起了“评估团”的事,只不过收起了之前啰嗦的口吻,快将事情讲完后从讲台一侧绕到徐小青身边:“徐小青,你难道不对大家解释一下上午的事吗?”班长指着门边放置着的两只水桶,里面装着什么徐小青再清楚不过。
徐小青努力让自己有底气一些,但她没敢站起身,她怕别人觉自己在抖。
“那不是我做的。”
同学们迅围拢过来,班长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冷笑着问:“到现在你还想狡辩吗?全班同学都出席了间操,只有你负责老师办公室卫生,但是间操时间你并没有在老师办公室。我们的校服都放在座位上,不是你还能是谁?”
徐小青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仿佛溺水的时候现身旁连一根水草都没有,场面一度僵持着,三十几人的教室里静寂的如同暗夜。
这时孙以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声音轻轻小小的,有些委屈,又好像鼓足了勇气:“我会把你们的衣服洗干净,别为难她了。”
孙以真的话就像往深潭里投掷的一颗石头,同学们好像这才想起来,班级里最漂亮开朗的女生和最内向怪异的徐小青,是亲戚关系。
班长愤愤不平:“以真,你别处处都维护她,她怎么对你你难道不知道啊?”
“就是,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她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是啊,自己明明还寄住在人家家里,怎么能够这样狼心狗肺。”
十几岁年纪的孩子,在群情激愤中渐渐的口无遮拦,孙以真把徐小青挡在身后,快要哭了的样子:“别说了,她是我表姐啊。”
徐小青脸部线条轻蔑的改变了一下,竟然笑了出来,就算溺水,她也绝对不需要孙以真这根救命草。
全班与徐小青的对峙在老秋来到后才平息,可是老秋似乎受了上午的刺激,上课后马上开始检查同学们的古文背诵,并且破天荒的叫了徐小青的名字。
“翻译一下《出师表》中‘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这句。”
徐小青虽然不爱学习,但记性和领悟力都很好,她回答:“我接受命令以来,早晚忧虑叹息,为恐先帝的托付给我的大事做的没有成效,而有损先帝明察,所以我五月渡过泸水,深入到荒凉偏僻的地方去作战。”
徐小青解释的毫无披漏,老秋脸色却郁结了更厚的一层阴淤,让她坐下时,语气是掩不住的不耐,好像本来要吐出来的一口恶气被徐小青变本加厉的挡了回来,徐小青这个人似乎很难让人称心。
在徐小青的世界里,有一种叫做“即使答对也不合心意”的忤逆。
落座后徐小青的小灵通震动了两下,但她没敢明目张胆的看,只能等到下课后才把小灵通从书包里翻出来。是薛华的一条短信:“我上午被老师抓包写教案,刚弄完,你是不是生气了?”
徐小青释怀的笑起来,回道:“没有,我看你没来就回班级了。”
薛华说:“那就好,那我们今天放学后在学校边上的篮球场见面吧,我有话对你说”
徐小青是住宿生,今天是周五,只上一节晚自习,每个周五放学后住宿生可以到校外买一些日用品,限时是一个小时,学校在晚上1o点会关闭校门。徐小青脸颊有一点潮红,在手机上打了个“嗯”字了过去。
学校刚放学,徐小青就收拾好东西往外走,这时候班长在后边叫住她:“徐小青你太过分了,你看以真都帮你把校服装到袋子里了,你怎么不帮她拿一下?”